安貴妃緩緩地轉動著手中的護甲,半瞇著她的鳳眸。
沉默了片刻之后,只聽見珠簾的這一側傳來了安貴妃冷酷的聲音:“他若不愿開口,那你便告訴他:機會已擺在他面前了,他既如此不愿配合,就別怪本宮心狠手辣。咱們也已是仁至義盡了,就請他做個明白鬼罷。”
此時緊閉的門窗外頭風吹影動,安貴妃面前的珠簾仿佛也晃了幾下,光影閃爍。
那名內侍應下,問道:“那旁的......?”
安貴妃繼續道:“你想個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了王祿,然后偽裝成自裁的模樣。另外,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事先準備一紙認罪書,里頭闡明先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戶部尚書裴寅松跟他身邊的人指使他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聯合戶部一道貪朝廷的銀子;并且,裴寅松還要他尋機會謀害皇嗣,所以才有了那天毒蟹的事兒。”
“待他斷氣兒之后,你拿著他的手在上頭畫押,然后再將這畫押了的認罪書交予你們的總管太監,這之后的事兒便不用你管了。”
那名內侍聽了,點頭應道:“是,奴明白了,奴會謹遵主上娘娘的旨意,將這差事辦妥了。”
安貴妃繼續道:“關于采買辦太監的位子空出來的事兒,你也要用心幫本宮留意著,既然咱們的謀劃使這肥差好容易給讓出來了一位,那咱們也不能浪費了這個大好機會。內侍監那頭兒有什么消息了,你都要隨時報予本宮,這些日子本宮正在挑選合適的人,這回一定要將咱們自己的人給安插進去。”
那名內侍滿口答應,“奴自然知曉,主上老爺將奴安排進內侍監,便是要隨時為您提供消息的。適時主上娘娘有了合適的人選,奴自會想法子替您運作一二。”
安貴妃滿意地點了點頭,囑咐道:“你做這些事的時候,千萬要避人耳目,你需得自個兒親力親為,切忌將這些事兒假手于人。若是你敢因著偷懶而將咱們的計劃泄露出去一星半點兒,破壞了整個局,那你和你兄弟的腦袋便不必要了。”
那名內侍聞言趕忙伏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將頭在金磚地面上磕得砰砰響,口中急切道:“主上娘娘明鑒!奴和奴的兄弟自小受主上老爺恩惠,這才能茍活至今。奴和奴兄弟的身家性命本就是主上一家所賜,奴就是萬死,也絕不敢將主上娘娘您吩咐的事給辦砸了啊!”
說著,他又直起身來,將只有三指的左手舉過頭頂,發誓道:“奴在此對天地神明起誓,奴和奴的兄弟此生絕不會做出任何有負主上一家所托之事。天地可鑒,有違此誓,奴和奴的兄弟便會受盡天下酷刑,死無全尸、不得善終!”
安貴妃隔著珠簾瞧了他那模樣,趕忙皺著眉擺手道:“打住打住。還未行動,你起這勞什子的毒誓做什么?本宮若真不信任你們兄弟,可還敢將這般重要的事交托予你么?你且記下本宮所言,趕緊去將這些事兒辦好了才是最要緊的。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內侍監罷。”
那名內侍點了點頭,道:“遵命。祝愿主上娘娘萬安,奴告退了。”
語罷,只見他單膝跪在地上,右手又握在胸前做了一個與進來時相同的手勢,做完之后才起身將一旁的黑色斗篷再次拿起,罩在了內侍宮服的外頭。
“對了,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些,莫教人發現了。墨蓮,你且將他送到華陽宮的側門去。”
墨蓮得令,起身掀開二人面前的水晶簾走了出去,對著那名內侍道:“公公請——”
那名內侍點了點頭,然后轉過身去將斗篷后頭的兜帽帶上,這才跟在墨蓮身后退出了內殿的門。
外頭的氣息隨著殿門的開合偷偷溜進來了一點兒,大殿里靜悄悄的,只余下安貴妃面前的水晶簾左右擺動著,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像極了一排舞娘妖嬈而嫵媚地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隨著樂聲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