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箐蘿站在敞開的后廚門口,一抬眼便瞧見里頭已躺了滿地的尸體。
爐火很是旺盛,上頭燒著的開水已經朝外頭溢出來了;灶上的飯也還在燒著,一旁的燉盅還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著泡。
而放燉盅的灶臺的邊上倒著一個廚師模樣的人,他背對著門趴在地上,背心窩處有一個正在往外涓涓流血的大窟窿,他手中還緊緊握著一只長長的湯勺,湯勺里頭還有些黏稠的羹湯,仿佛方才他還在查看燉盅里頭燉品的情況。
而廚師模樣的人周圍,還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個幫廚的小廝和侍女,李箐蘿壯著膽子上前一一探了探他們的鼻息,得到了她不曾希望的結果。
后廚滿地倒著的人面上神情或是驚恐、或是哀求,只是此刻已全都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體。
這時,李箐蘿突然聽見后廚外頭傳來了兩排急促的腳步聲,她隱約間仿佛聽見是方才兩個黑衣男子一邊交談著一邊從后廚的背面繞了一圈,朝著大門這邊過來了。
聽著兩人的言語聲越來越近,李箐蘿心下一驚,若是自個兒被瞧見了,那豈不是要落得這滿地尸體一樣的下場?
于是她趕忙四處張望了一眼,奈何偌大的后廚根本沒什么大型的遮蔽物供人藏身。
正當李箐蘿一籌莫展之際,她忽然瞧見門側邊有個雙灶膛的灶臺,兩個邊灶膛從外頭瞧著似乎各自分隔,此刻只有一邊燒著柴火。
這種十萬火急的時刻也不容李箐蘿多思慮,于是她咬了咬牙,一頭鉆到了沒有燃柴的那頭灶膛里。
誰知她進去了才發現,這灶臺下面的灶膛從外面看是開了兩個,但是里頭的空間卻是被一個狹長的長形通道連接著,中間的通道和另一邊的灶膛里頭滿是燃得正旺的柴火。
李箐蘿又不能大刺刺地蹲在沒有柴火的灶膛正中,不然教人一眼就能瞧見了。于是她只得忍著旁邊的熊熊烈火,縮在兩個灶膛中間、靠著通道后頭的位置里,勉強能讓前頭的泥墻擋著自個兒。
李箐蘿與那柴火僅咫尺之隔,里頭明晃晃的火光讓她睜不開眼,灶膛中的濃煙更是教她有些喘不上氣兒來。
那兩人的腳步聲漸近,聽著聲響顯然已經進入了后廚當中。
其中一人的聲音有些遠,他仿佛站在門口對著里頭的同伙道:“我把著門,你快去里頭再瞧一圈,我怎么總覺著方才瞧見有個人影進來了。”
另一人卻是嘲笑道:“你怎么跟個娘們似的、比咱們師爺還要多疑?天這般黑,咱們倆方才不過是去后頭巡了一圈兒,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哪里來的人影?”
只聽著門口那人卻謹慎道:“且再探查一圈罷。師爺正忙著解決大頭呢,咱們倆若真漏了活口,于上頭也不好交代不是?”
聽到這里,二人的話語已令李箐蘿心驚肉跳。
且不言那“師爺”是個什么人物,單從門口那人的方才話語中所說的“解決大頭”,她也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另外一人的聲音由遠及近,顯然是正朝里面走著,只聽他的語氣不耐煩道:“得得得,咱們幾個暗衛里就數你最婆婆媽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