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悅行在絡央迷倒那些村民之后就開始一言不發,跟著絡央越過那些村民,一路悄無聲的離開了月潭鎮,尋了這件破廟借宿。
“一切明日再說。”絡央當時這樣說。
顧悅行繼續一言不發,看著麻利給絡央整理角落的木呦呦,主動給孟百川拆了一個門板。
他抬頭望顧悅行,顧悅行同樣如殿中佛祖那樣閉目,不慈悲,嘴緊緊抿著,根本就是早就察覺了孟百川的到來。孟百川覺得,顧悅行在忍耐,忍著不想著拔劍,把他捅個對穿。
若是在佛堂里死了,能不能贖一點罪呢?
他還沒有想到一點答案,就聽到顧悅行慢慢開口,問他:“怎么,方才低頭看久了,如今想換個角度?別崴了脖子。”
這一聽就是沒話找話硬湊出來的語句。想也知道是顧悅行受不了孟百川的打量,坐等右等,孟百川又不肯開口,就失了耐信,卻又不愿意好好說話,就弄出來這么別扭的一句。
孟百川差點噗呲一聲笑出來,好歹算是忍住了。
他一本正經:“內侍兩位女眷安睡,我一個粗魯的臭男人,多坐一刻都覺得是臟了佛殿。”
蓮花座上的顧悅行發出一聲冷哼,道:“多一刻?那你早該滾出來。”
孟百川不生氣,道:“這不是也怕臟了顧盟主的眼睛么?不然顧盟主也不會到現在都不肯睜眼......”
一句話還沒說完,孟百川就看到顧悅行搜一下把眼睛給睜開,并且立刻狠狠給了孟百川一個眼刀。孟百川立刻收到,做驚嚇裝,合上了嘴。
他見顧悅行不愿意從石蓮花上下來,也不勉強,這樣說話實在是太累,怪不得方才顧悅行不愿意一直仰著脖子看。
他索性一屁股直接坐在了那根石蓮蒂旁邊,蓮帝差不多有桶粗,看起來十分的牢固,足夠孟百川斜斜倚靠上去舒展筋骨。
三更半夜,夜風涼地他打哆嗦,屁股下面仿佛像是墊了一塊冰,但是孟百川強行覺得這是一個推心置腹的好時候。上半夜和絡央在房頂推心,下半夜和顧悅行在地上置腹。
用一個貶義的帶著奸臣味道的成語來形容他,那就叫左右逢源,下一句就是自找苦吃。
孟百川也可以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在當下的心境,就是心知肚明。
他不必去細細想原因,心里明白就成。就好像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為什么要用那個方法去死,但是心里明白。這種明白帶著一絲叫他留有希望的清醒。就像他每一次征戰之后腳下的土地,他知道土地下埋著他的將士,但是具體是誰,他并沒有馬上知道。那一刻,他愿稱之為屬于自己的希望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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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也是。
孟百川覺得,顧悅行如今堵著一口氣,沖著絡央。
這可大大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