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悅行自門外進來,他剛剛從烈日下一路而來,身上一滴汗都沒有,發絲都沒有亂。他將一包荷葉包的東西丟給木呦呦,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朝木呦呦示意。
木呦呦下意識抹嘴,果然蹭下來一塊饅頭渣,她頓時臉紅,為了掩飾尷尬,故意用力打開那個荷葉包,打開之后,卻是一包新鮮的蓮蓬和茭白。
木呦呦歡呼一聲,立刻捧到了絡央面前。她自己也咬下一口茭白,茭白清新帶著一絲甜味的口感在她嘴里蔓延,她兩三口就把一根茭白吃了個干凈,還沒忘記仔細抹了抹嘴。
正想伸手再取一個蓮蓬,眼角余光瞄到了一襲濕漉漉的衣擺。衣擺有意被搓洗了一部分,一半被搓洗出來布料原本的玄色,其他依然還是灰撲撲皺巴巴像個腌菜葉子。
木呦呦知道那是洗過臉的孟百川,剛剛拿到手的蓮蓬轉了個方向遞了過去:“洗好臉啦,吃飯吧大.......”
一抬頭,冷不丁撞上了一張英俊的臉。
孟百川仔細刮了胡子,仔仔細細洗干凈了臉,就連滾了泥土的頭發都仔細拆開,五指做梳梳理了一遍。他常年在外行軍,習慣自己料理自己的起居,和那些普通離了仆從侍女就不能自理的貴公子不同,他不僅會自己刮胡子,還會梳頭。
清洗過后的孟百川,好像給了木呦呦一種極大的震撼,她一時沒辦法把一直到剛剛還臟兮兮像個泥巴地滾過的豬和眼前這個英俊男人混為一談。
她甚至有點怕他,洗干凈了臉的孟百川,不光是把自己的英俊給洗了出來,連自己的眼神和氣勢都跟著一起跑出來亮相。木呦呦小鹿一樣的眼睛,從好奇,漸漸染上了一些懼意。
而門邊自他過來之后就閉嘴不語的顧悅行連正眼都沒有給他一個,孟百川只好去逗木呦呦打破這個尷尬:“大什么?沒錯,我就是大豬。”
木呦呦說話快的時候有些口音,偏偏她最喜歡像倒豆子一樣噼里啪啦把字句往外跳。大叔在她嘴里說出去聽起來就像大豬。她從昨天開始,就一口一個大豬大豬的叫個沒完。
而現在面對一個洗干凈的大豬,木呦呦卻低下頭,慢慢地叫了一聲:“大叔。”
氣氛又冷了下來。
孟百川心情五味雜陳,在考慮要不要再摸一把泥在臉上算了。卻又看到顧悅行的臉色比還沒有洗臉的自己還差還黑。
要知道,他剛剛在后院那個深的差不多都算是湖的水潭看到自己倒影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見了鬼。結果現在顧悅行的臉色比他剛剛還差。他好歹是臟的,但是顧悅行不是。
絡央也察覺到顧悅行的不對,忽然問他:“顧盟主,月潭鎮發生了什么?”
顧悅行先搖頭:“月潭鎮沒發生什么,只是原先的連月城里,多了幾具尸體,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