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百川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陷入的昏迷,在最后一刻,他耳邊響起的并不是木呦呦的哭聲,而是驚天的暴雷。
雨水越發的大了。
他在心里說:“快點逃,要潰堤了。”
他說出來了,但是木呦呦只看到嘴唇挪動,并未聽到任何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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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孟百川再次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舔干凈嘴唇上的糖霜——他餓的肚痛如絞,渾身軟綿無力,同時他發現自己置身的地方也產生了變化,從避雨的佛殿,換做了那個院中的佛掌。而佛掌之下,皆是淤泥。周圍一片皆空,什么都沒了。那昨夜還能給他們避雨的佛堂,閉目不看萬般皆苦的佛祖,落了灰的幔帳,都沒了。眼前四周空空蕩蕩,除了穩拖他們的佛掌,什么都沒了。
天亮了。
孟百川當即就覺得不好:“難道真的潰堤了?!”
他搖醒蜷縮在一邊的木呦呦,問她:“昨夜怎么回事?昨夜怎么回事?”
他觸手過去,摸到了是木呦呦干爽的衣裳。也就是說,他們是在至少雨停之后,才轉移到這個佛掌上的,那么潰堤呢?潰堤是什么時候?佛堂是什么時候沖毀的?這么強勁的洪水,為何他一無所知?他是餓暈的,又不是迷暈的。
木呦呦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但是她明顯迷迷瞪瞪,根本沒有聽明白剛剛孟百川說了什么。孟百川只好耐著性子說道:“我問你,昨夜,我昏迷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木呦呦懵懂地搖了搖頭。
她表現出來一番對于自己的一無所知十分羞愧的態度,極力地想要想起什么,極力的想要給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來,可是顯然她也對于自己忽然轉移到佛掌上的一切感覺到不解。
孟百川想:“這城中所在的人中,能夠有這個能力的也就是那個江湖盟主顧悅行了,換做別人只怕沒這個能力......”又轉念一想也不對,“若是武功方面,顧悅行確實可以輕松把他們兩個人提溜到別處,可是要讓人迷迷瞪瞪毫無察覺,那謝明望絡央甚至那個陌白衣誰不行?”
說道這里,他立刻又問:“顧悅行呢?你姐姐呢?還有那個謝明望?回來過沒有?”
木呦呦跟著也懵了,想了想,搖了搖頭,不過她說:“他們會回來的,他答應過我的......”木呦呦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眼睛里包著一汪淚,咬著嘴唇低下頭去。
孟百川以為木呦呦說的是絡央,體諒她是個小姑娘,自然心不在焉的安慰了一通,說道:“別怕,你姐姐一定不會丟下你,她應該是有了旁的事情,你看,我不是還在這里。”
他想了想,又指了指自己,道:“你姐姐會不會丟下我是一回事對吧?可是顧悅行不一樣,顧悅行是一定要殺了我的,他不會就這么讓我跑了,別說什么發水之類,就算是山崩地裂,他都要把我揪起來,然后用他的寶劍把我脖子給抹了。再者說,你姐姐是人間界神官,你姐姐要是出了事情,武林盟主難辭其咎,看,我和你姐姐,只要你身邊有一個,那個顧悅行就頭疼的要命。放心吧。”
孟百川這話說的虧心,畢竟顧悅行也可以以為他淹死了,畢竟絡央和謝明望這樣人間界的醫官性子到底如何他實在不知道,人人都夸人間界出神仙,可是這要是神仙,可是把生死置之度外啊......度外的還不光是自己的生死,還有別人的。
孟百川頭疼,這若是真的顧悅行和絡央把他們倆給“度外”了,他難道要把這丫頭給領回京都去?做什么啊?做丫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