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白衣才覺得不可思議:“你冒雨爬我府中的墻,還想那么辛苦的招數把我叫出來,結果就是為了告訴我,這里有個嘩眾取寵的點心鋪子,你不知道味道?”
陌白衣說:“那你進去吃一次不就知道?”
謝明望說:“我若是想要自己進去試試,還用叫你?”
陌白衣故意裝傻:“我不知道你的意思。難道要我替你去嘗嘗?我對這些東西沒有太多念想。”
謝明望示好道:“這門口一看就破破爛爛,連店小二都不愿意雇傭一個,里頭必然破破爛爛,你師叔我雖然算不上什么金尊玉貴,可是哪里受得了這個委屈?——不對,是我哪里能讓那美味受得了那個委屈?若是那糕點真的滋味美妙,可是我卻因為座椅不好,茶不好,眼前沒有美人都不好而敗壞了興致,那美味與美人無異,與名馬也是無異,我成了什么了?”
陌白衣算是徹底明白了謝明望的意思。
謝明望是用那句“曾因醉酒鞭名馬,唯恐情深累美人”這一句套用在自己身上。他一生最引以為傲的便是所謂的“知自己斤兩”,所以他從來不做那些挑戰自己的事情。
若是遇到名馬,他就送給將軍,若是遇到美人,他就塞給文人。總而言之,他從來不去沾自己享受不了的福氣。
那這就是一份糕點而已,犯得著做的如此復雜?
“這份點心若真的是珍饈美味,那即便是周圍環境雜亂,你就當時折扣了一點福氣,畢竟這普天之下之后區區少數人吃得到這種美味,從概率來說,這也算是一種福氣。你常說的,一個人的福氣是有定數的,比錢還不容易,不可揮霍,這糕點的福氣價,都給你減少些了呢。”
謝明望不允許這種福氣有任何的折損:“我一向對于食物不那么的苛刻,什么都能吃,為的就是把這種五臟廟的福氣省著花,偏留著用到這個時候。我若是連這種時候都可以勉強,那我平日里的不拘小節是不是也太虧待我自己了?”
這兩人在人家鋪子門口旁若無人的爭執起來,一個要去,一個不去,兩個人都都已經斷定里面定然環境不堪。其實他們兩個人并沒有避諱來來往往的客人。可是一則進去的客人疲憊不堪急切萬分,二則是出來的客人心滿意足魂游天外,根本無暇為了這家店的名聲來爭辯兩句。
直到有個身穿灰布衣裳的伙計十分低調的來到了陌白衣和謝明望的身邊,對著陌白衣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道:“見過二位客官。”
陌白衣不領這個請:“別,我可沒說我要去你們店中。”
伙計不卑不亢,似乎很是見過大場面,被陌白衣這番不客氣,他臉上的表情連變都沒有變過,依然恭敬道:“我家主人說,來者便是客,雖然這位公子看著好像不是那么愿意屈尊下榻小店,可是公子的朋友似乎對本店十分的感興趣,如此,那公子與小店也算是有一半的緣分——引得公子,知曉本店。”
陌白衣笑笑:“你倒是很會說話。既然你稱呼我們二人皆為客,那他也是客,我懶得去,你若是這話不算是敷衍,就送兩份到我朋友家中不就好了?”
伙計道:“既然之前說,來者是客,那前提就是來,要店中,那才是客。至于客人是否要點那份糕點,其實不重要。”
陌白衣挑眉:“哦?那你這店,我倒是覺得有點耳熟。——很像是黑店啊。迎客不是為了賣給客人食物,反而只是讓客人進去。這讓我想起很多黑店,把人騙進去做豬殺。”
眼看對方軟硬不吃。而陌白衣也沒有要軟化下去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反感這家店,如此下去,別說陌白衣會同意進去,說不定一怒之下把這家店查封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