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柿子困得眼淚汪汪:“我要是出去了,后悔了,想在回來,找不到路怎么辦呢?”
小柿子又說:“不對,我要是走了,這個宅子就沒有了,我姐姐和我姑姑們一定會立刻逃走,跑到別的宅子再藏起來,我會找不到的.......”
顧悅行想了想,想到了一個主意,道:“那這樣,你給我找來紙筆,我給你畫出來,把我家畫出來,你看看,愿意不愿意去我家?好不好?你先看看,好不好?”
顧悅行語氣很誠懇,沒有十分明顯的哄人的態度,倒像是和對方商量一件十分嚴肅的事情,是的,讓小柿子喜歡自己的家是一件十分嚴肅的事情。
如此,小柿子打了個很嚴肅的哈欠。
***
孟百川冒著要被打斷腿的風險,在接近黃昏的時候又翻進來了這個地方。孟百川發現,黃昏時候這里的瘴氣居然是最弱的,而且十分安靜,老舊的屋宅配合上褪色的燈籠,一切都顯得令人傷感,卻不像昨夜的驚悚。
一個小院中,一間房間敞開著窗戶,窗外芭蕉葉綠的正好,窗前桌案上,有個膚白俊美的男子在低頭作畫,他時而沉思,時而下筆如流水,時而又停住,再次苦思,這一幕,實在是.......如畫卷啊。
孟百川感慨,真像志怪話本中,辦成年輕男子躲在荒宅中哄騙少女上鉤的妖精。
那個“妖精”察覺到動靜,敏銳的抬頭,那一剎那對上視線的時候,顧悅行身上書生的無害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殺伐決斷的犀利。
這種忽然起勢的犀利在看到孟百川的時候立刻軟了下去,變得懶洋洋,就連本人都懶洋洋起來,仿佛剛剛那個皺眉下苦功的人不是自己一樣,顧悅行把筆玩旁邊一丟,抱怨道:“你怎么才來?這荒宅中的若真的是鬼,我早被拆分下肚了。”
孟百川笑,他這個時候換了一身裝扮,把那身鎧甲給褪下,穿了一身白衣,束玄色腰帶和同色發帶,蹬一雙皂靴,顯得整個人年輕了不少。
顧悅行對孟百川這一身點評道:“恩,有那么一分江湖味道!”
甚至想讓顧悅行有那么一刻沖動,想要為孟百川作畫。不過他的沖動很快就被懶勁給打敗了,他懶得為孟百川單獨作畫一番,不過他想了想,又拾起筆來,三下五下,在湖面上勾勒出一葉小舟,小舟之上,站著一個黑發白衣皂靴的高大男人。這一幕,他是給小鈴鐺看的。
等到到時候小柿子和小鈴鐺問這幅畫叫什么,他就可以說,這叫“羅美圖”——網羅美人們的意思。
這畫中的貓,柿子,亭臺樓閣,雞鴨鵝,甚至湖泊和孟百川,都是網羅美人的餌。不過不同的是,一般的餌是把那些小魚兒從江河湖海中捉到籮筐或者池塘中,而他不一樣,他要把這些小魚兒們從那狹小的池塘和牢籠中放出來,回到寬廣的大江大河大湖中去。
孟百川道:“我來接你,你怎么還不走?”
他見顧悅行不動,想著應該是有什么東西給束縛了,于是走上前去一看,果然看到他腳踝之上束著一個細細長長的鐵鏈,蹲下一看,道:“我還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就是一個老舊的器物,憑你的本事,還能困得住你?”
顧悅行懶洋洋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困住我的,可不是這個東西。”
他笑嘻嘻道:“我來這里,難道是為了一頓飯么?”
孟百川看他說話顛三倒四,皺眉道:“你胡言亂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