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星嘆了一口氣,緩慢卻又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是那些人太壞了。”
少女道:“大人會看不起我們嗎?”
趙南星笑笑:“你們被壞人騙,本來也是苦命人,為何要看不起你們呢?不會的。我會抓住那些壞人,讓他們不會再害人。”
那少女聽到回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眼眶中蓄著的淚此刻滾滾而下。
她是當時憑著一腔的沖動而做了這件決絕之事,可是決絕這二字哪里那么容易出現的?決絕的后面往往伴隨著慘烈,若是這一抹下去,死了也就罷了,偏偏她實在人間界的地盤上尋死,那若是真的叫她死成了,那人間界的招牌豈不是當場就給砸了?所以,別說她沒死成,就算是死成了,前腳都去了奈何橋上準備接過孟婆手里的孟婆湯了,人間界的人都能趕過去把那碗湯給砸了,叫孟婆這筆買賣做不成。
而死不成的后果,就是要承受慢慢恢復帶來的痛苦。
那受傷的少女,在劃開動脈的一瞬間就后悔了,因為皮肉劃開的疼痛直接超過了她的想象,她的一腔孤勇只夠她下手的時候足夠的用力,在這之后,失溫、疼痛和眩暈帶來的痛苦已經奪走了她剩下的勇氣。
看著一臉痛苦的少女的慘狀,其余的少女即便是剛剛也或許存在過尋死的念頭,如今也都給嚇沒了。
顧悅行見謝明望給那個少女塞了一顆碩大的藥丸,皺眉道:“她如今如此虛弱,能夠吞下去?”
別到時候靈丹妙藥沒見到什么效果,給噎死了。
謝明望道:“這就不是用來吞的,是讓她含/著/的——這藥丸藥性極其滋補,一口氣吞下去根本消化不了,現在這樣放在口中慢慢化開,讓藥性隨著唾液一起慢慢的滲透,既可以讓她積攢力氣,也可以不至于口舌發干。”
謝明望補充說:“這藥丸是摻了山楂肉揉的,好吃的很。”
顧悅行想起了那個大補的“一百個膽子”,心想,好東西多一個可真不嫌多。于是道:“還有嗎?分我一個唄?”
謝明望道:“你要這東西作甚?”
顧悅行道:“有備無患嘛。”
一開始謝明望是拒絕的,道:“是藥三分毒,你非行醫之人,根本無法準確的判斷什么樣的藥要用在什么場合,就算是作為的補藥,也要講究用量和地方,否則一旦出錯,補藥都會變成毒藥。——我之所以對她用這個藥,是因為我剛剛為其把脈,知道她天生除了天生體寒,有濕癥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問題,所以她可以用此,而非另外一味。可是在你眼中,你可知道那兩味補藥有何不同?你會把脈嗎?”
說了這么多,在顧悅行眼中,謝明望的絮絮叨叨總結出來就兩個字一句話:“不給。”
顧悅行悻悻,不給就不給唄,這里又不是只有這一個人間界的。
人家趙南星就大方的很。
顧悅行忽然想到:難道這人間界是因為趙南星太過于大方怕把人間界給揮霍破產才把趙南星逐出師門的?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蓬萊館中的弟子們已經井然有序上前,把那手上的少女用擔架抬走,同時還接走了其他驚嚇過度,但是至少已經沒了死意的少女們去安頓。
趙南星也去另外換了一身衣服,他剛剛的衣服下擺因為接觸了血泊,已經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了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他丟掉了那一身習慣穿的星藍色的外衣,換了一身白色的長袍,銀白色的腰帶點綴著一方禁步,顯得又華麗又脫俗。
他這回沒有帶玉冠,而是直接配了一個簡單的同色發帶,發絲束地沒那么嚴肅,額前還淡然垂下兩縷碎發,顯得人小了好幾歲。
他走出房間,意外的在院中見到了一個不怎么讓他意外的人。
趙南星扇子敲了瞧手心,道:“我以為你會去守著絡央,亦或者去圍觀謝明望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