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梅很能理解姜老太的狠話,在她老舊的觀念中,女人想要改變命運,大抵只有嫁人這件事。
姜舒梅的名聲已經被毀了,基本這條路已經被堵死了,最后能嫁的人不是閑漢就是鰥夫。
但姜老太卻不知道,這個世界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著巨大改變,女人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闖出一片天。
李廣才父子看這對母女實在可憐,加上姜舒梅之前畫了餅,分家產的時候不遺余力地幫了忙。
硬生生從姜老太手里扣下來八十塊錢,還有一大袋面粉。
至少保證這對母女就算離開姜家后,沒收入也不至于餓死。
姜老太氣得嘴唇都哆嗦,惡毒的目光恨不得把姜舒梅燒出個窟窿眼。
但在兒子姜長河的勸說下,只能不情不愿地把錢吐了出來。
李大貴對這刁蠻老太太沒好臉色,“行啦,這些年你這兒媳也沒少為家里當牛做馬,家里家外忙得跟陀螺似的,再者前些年姜青山是發洪水搶修堤壩被沖走的,國家也給了撫恤金,這錢理當有她們一份。”
姜老太想罵人,周翠蘭急忙道:“娘您消消火,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又朝著姜舒梅笑了笑,“孩子大了心也野了,管事管不住的,反正今兒分家也是在村長的見證下,也沒有對不住你們吧。”
“以后咱們就別來往了,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骨氣,可別把人帶出去再餓死了,那可不關咱的事。”
姜舒梅從記憶中知道周翠蘭這笑面虎的脾氣,懶得和她多話,牽著娘的手就要走。
家里霸王姜小寶還沒弄清楚形勢,嚷嚷道:“奶,怎么不打死賤貨?咋讓她們跑了?”
姜老太盯著兩人背影,“別管她們,掃把星滾出去也好,遲早把自己作死。”
李大貴父子也沒有久留,跟在母女身后走了,身后傳來姜老太含糊的咒罵。
無外乎那些陰狠又可鄙的揣測。
“你這個奶奶啊……”李廣才走了好久,這句話還是忍不住蹦了出來。
雖然姜老太的難纏是村里出了名的,但身臨其境才知道有多惡心人。
姜舒梅渾不在意,“無所謂,以后各過各的,李叔,我和娘能不能住在村西邊那間舊屋里?”
“反正本來就是廢棄的知青點,也沒人要,你們想住就住吧。”李大貴提醒道:“不過房梁可能都蛀了,住進去得小心著點。”
“對,剛要和您說這事呢,我和娘現在手里也有點錢,能不能麻煩您找幾個鄉親幫忙修一下屋子,咱給報酬。”
姜舒梅知道,要是按照她的名聲,恐怕就算給高價也沒人愿意來,生怕和她扯上關系后被說閑話。
越是閉塞的地方,流言蜚語越是能把人逼死,這件事還是得由李大貴這個村長出面。
李大貴義不容辭,“沒事,我明天就找人來,一般也不興給錢,管幾頓好飯再加些剩余的材料就行。”
“那就麻煩李叔了。”
姜舒梅又朝李廣才眨了眨眼,“等我和娘安頓好后,就把之前說好的東西給您。”
“這事不急,你先弄,等弄出點成果再說,有啥需要再找我。”
姜舒梅明白李廣才也擔心這事有風險,不見兔子不撒鷹。
也正常,說明李廣才這把歲數沒和姜老太一樣白活。
姜舒梅將兩位謝了又謝,這才扶著娘朝村西走去。
夕陽已漸漸墜落大地,彩霞的余韻渲染出一片火辣辣的紅。
李曉秀牢牢抱著一口袋面,被女兒攙扶著,每一腳都像踩在云端上,神情恍惚。
“娘,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