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神擋撞神佛擋撞佛”的氣勢,鬧婚的人眼看著自行車沖過來,嚇得躲開了,然后接著“嗷嗷”地追。
車子很快到了新院子附近,有人沖放鞭炮的大喊:“快點火啊!”
一陣青煙,鞭炮“劈里啪啦”地炸響,千頭鞭炮炸出了一地碎屑。
鞭炮無法阻擋鬧喜人的熱情,送新媳婦的自行車也到了門口,送嫁的男人沒辦法,只能停了下來。
新媳婦瞬間被人從車上扯下來,整整齊齊的頭發拉散了,衣衫被拉扯著,還有男人把新媳婦抱在懷里。
那個騎車的年輕男人,早就把自行車扔了,他伸開雙臂使勁地推鬧喜的人,但是他不能抱新媳婦,急得直吼:“老少爺們,都輕著點兒!”
新媳婦的車子到了不久,又有兩輛自行車發瘋地騎過來,蘇小昭看見了,那兩輛車上是兩個中年婦女。
這兩個婦女到了,立即把車子一扔,直接往人群里擠。
和新媳婦不過兩三分鐘的間隔,新媳婦已經被一群男人給挾裹著往馬路上扯出去了。
那兩個中年婦女是送嫁的,她們立即大吼一聲,拼命往男人堆里鉆進去,鬧喜的人站成人墻,阻擋著她們,不叫靠近新媳婦。
一個和蘇媽媽一樣力氣又大,人又兇的婦女,一把把那個抱著新媳婦的男人給扯一邊去,自己把新媳婦護在懷里,另外一個婦女背對著她們,往外推那些鬧喜的男人。
一點點地往院子里移動。
陸續還有七八個女孩子騎車過來,她們也去護新媳婦,可是她們根本沒有力氣,那些男人甚至把她們一起挾裹著鬧。
大個子中年婦女大聲說:“你們鬧新媳婦可以,不能鬧我們的閨女。你們村的問事的呢?你們不能這么鬧!”
岱南婚俗有個說法:新婚三天無大小!
老的少的都可以鬧,輩分高低都可以鬧,鬧喜合法。
新媳婦家里人只能聽之任之,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每一個媳婦都要經歷這個流程。
從門口被拉下車,到闖進院子,這短短的幾十米路,就像闖一道生死關。
這是鬧喜,規矩!
沒有人去想,新媳婦在進村之前,還是一個柔弱害羞的女孩子!
在掙扎進院子拜堂的過程中,那個中年婦女,被人打了好幾棍,她都扛著了,替新媳婦扛的。
終于,拼命擠了一兩個小時的人們,突破一大群打了雞血的男人的重重包圍,闖進了院子,在鬧哄哄的人群中,終于行了禮,新媳婦和邱成拜堂了。
那個中年婦女一直像個忠誠的衛士,守著新媳婦,直到她進了新房。
中年婦女在春寒料峭的春天,滿頭大汗,衣衫全被撕破了,扣子也掉了。
蘇小昭看到她毫無怨言地把頭發理了理,依舊背對著新房的門口,擋住企圖進去鬧新媳婦的老少男人們。
新媳婦進了新房,鬧喜的也告一段落,然后院子里開始擺開桌子,凳子,大家要入席,開始吃大席了。
大家相熟不相熟的人坐在一起,議論新媳婦長得好不好看,嫁妝多不多。
蘇小昭松了一口氣,終于找到去看熱鬧的蘇振宇。
蘇振宇說:“姐,你去找媽,我找爸爸去。吃酒席,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要被人笑話的。”
蘇小昭說:“你才多大,就男人男人的?”
蘇振宇說:“我都上四年級了,我不跟你們在一起。”
蘇小昭便想去找蘇媽媽,這些人她都不認識。
忽然被人拉住:“蘇三丫,你混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