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他都不知道,但是他都知道。
他怒。
她讓他好好考上大學,他考上了,而且考到了狀元,他以為她會很高興,給他慶賀,至少,給他一個擁抱,哪怕如爾羅斯那樣的純粹忘乎所以的擁抱。
可是,她不給他禮物,卻想著和他攤牌。
因為他和史家有牽涉,她想放棄他!
她心怎么那么狠!
他情緒看不出,但是,蘇小昭感覺他又回到了當初在岱南見到的那個全身武裝,冷硬到沒有感情的少年。
蘇小昭很擔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必須先安撫他。
“燕飛,對不起,我現在手頭沒有準備禮物。”
她是臨時被他帶來的,也是剛知道他分數,她感覺不管什么樣的禮物,對比他再次關閉心扉,都不算什么了。
“我自己選。”燕飛把一根煙草在唇間倒來倒去,死死地盯著她,臉上陰晴不定。
他說過的,禮物他自己選。
蘇小昭爽快地答應:“行,給你選。”
燕飛望著她,她溫柔地笑著,即便她如今一套休閑西裝在身,在他的眼里,她依舊是美麗而孱弱的。
他叫了一聲:“蘇小昭。”
蘇小昭的心激烈地跳起來,眼皮都跟著打顫。
他第一次認真地,正經地喊她,深沉的語氣,低沉的嗓音,猶如深海的震蕩。
那種無法表述的情緒,把蘇小昭的心臟狠狠地夾住,悶疼得她不得不抬眼惶惑地看著他。
“蘇小昭。”
再次呼喊她的名字,他黑黢黢的眼睛看著她,語氣冷酷,低沉。
看似平靜無情緒的海面,醞釀著不可預知的風暴,令人壓抑的沉悶到無法呼吸的空氣,她幾乎狼狽地丟盔棄甲,放棄想和他攤牌的決心。
“燕飛,你想要什么?”
這一刻,她在想,如果和史家對陣,讓他對所有的人都不再敞開心懷,她,還是放棄了吧!
她放過史家,只針對林家算了,雖然很可能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但是好過讓燕飛再整個地自閉起來。
她記起來第一次來京都,簽完香河居的合同,她、顧紹安、燕飛三個人去胡同里吃私家菜,顧紹安對她說:“我們小時候好得穿一條褲子的兄弟,我在岱南找到他,和他在一起三個月,他才慢慢信任我……”
顧紹安說,她是在岱南第一個毫無目的、真誠地關心燕飛,把他當正常人關心的同齡人,燕飛想抓住這一點的溫暖,就像在黑暗里走很久很久,看見了一點點的光明,不顧一切地撲上去。
燕飛渴望朋友,他把他能做到的最好的,都給蘇小昭了。
蘇小昭心在顫抖,痛得眼淚不由自主地流出來。
她和史家的賬,不僅僅是這次他們火燒自己和燕飛,嫁禍師父,還有更大的事啊!!
每一件事都無法讓人原諒。
她籌謀很久,好不容易設了這么大的局,把他們引入甕中。
可是,若因此毀了燕飛,她也只能放棄。
“燕飛,你想說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答應。”她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燕飛看了她一眼,她的心狠狠地被刺,他深邃冷冽的眸子里,像可怕的黑洞,把她整個人都卷進去了。
他的表情冷峻,眼神卻毫不掩飾地掀起巨大的漩渦,他在極力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