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謝王爺體恤。”阿卓拱手行了一禮道,“那小的就退下了。”
“嗯,去吧。”
阿卓轉身離開了書房。
溫玉言停筆抬眼看向他離去的身影,眼里多了幾分羨慕。
對他而言,阿卓母親在側是何其可幸,乃是他的求之不得,于他,連見一面都是一種奢望……
阿卓離府,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溫玉言,思來想去便吩咐十五前去照料。
夜間,她仔細沏好了茶,端到了他的手邊。
手邊忽多了盞茶,溫玉言的目光從書上挪開,向身側看去,拿著茶托的她入了他的眼中。
“十五?”溫玉言有些意外,問,“你來此作甚?”
她緩緩回道,“阿卓大人命奴,暫代照料王爺的飲食起居,王爺放心,奴必當盡心盡力。”
看到是十五,溫玉言也沒再說什么,算是默許了,甚至覺得阿卓此次倒是會選人,的確,府中的婢女都是宮里遣來的,她們看不起他,他也自然不喜她們,也就唯有這個十五,叫他稍微舒心點。
只是……
溫玉言看向手邊的茶,說,“三伏炎熱,不宜飲茶,阿卓未同你交代嗎?”
她道,“王爺,此茶非平日茶。”
“哦?”這倒叫溫玉言感到好奇,他抬手端茶,剛觸碰到杯身便感覺指尖絲絲涼意,入口更是一片清爽,他看了看杯中茶,才發現手中的茶,除了他熟悉的茶葉,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加在里面。
溫玉言忍不住問,“這是何茶?”
“回王爺,其實就是您平日里,喜歡的竹葉青。”她說,“只不過奴在里面加了金銀花、蓮子等,阿卓大人說,王爺幾日因燥熱,而食欲減退,這幾味就可為王爺清熱解毒。”
加了金銀花,難怪茶中苦澀,又帶了幾分甘甜之味,溫玉言想著,又問,“你是如何用涼水沖泡茶葉的?”
雖然涼水也能泡開茶葉,但其味道便會大大的損壞,失去原本應有的精華,可她的茶卻完全保留了下來,這叫溫玉言費解。
她回,“奴采清晨荷露,先將其燒開沏好,待它溫了之后,又將它置于冰涼的井水中,等到要給王爺奉上時,才從井中取出。”
深井終日不見陽光,冰清水冷難怪如此,溫玉明白了,又不由驚嘆,自己在這之前居然都沒想到用此法。
“王爺。”她在旁看著他書寫字,不忍忽言,“有句話,奴不知當講不當講。”
溫玉言停筆,道,“你說。”
“這個字,有誤……”她點了點紙上他寫下的一字說。
溫玉言看了眼,確實是錯了。
不過他很意外,道,“你識字?”
她點頭,回,“奴的家父也曾是位秀才,教過奴幾個大字。”
“你父親即是秀才,你又為何會流落黑市?”溫玉言疑惑。
她嘆了氣,有些傷感,言,“村里遭了瘟,各家各戶都死的差不多了,我葬好了家人后,便想在別處找個活路,可不曾想誤信了賊人,不僅被騙光了所有盤纏,還被賣入了黑市。”
原來如此……
溫玉言見她眉眼哀傷,也不再繼續問了,家破人亡,想起初見時,她一身傷痕,他心中對眼前人便不由多了幾分同情與憐憫。
到了深夜,溫玉言還在抄寫著,旁邊掌燈的她,卻不由犯起了困,腦袋靠在案桌邊打瞌睡。
溫玉言見此,敲了下桌面,她被驚醒,急忙跪下,緊張的說,“王爺恕罪!”
見她的手都顫了起來,溫玉言笑了笑,語氣平和的說,“你這么害怕做什么?王府沒那么多規矩,夏日沉悶愛犯困頓,乃是人之常情,你去歇息吧。”
“啊?這只怕不太妥,王爺你都還未歇下,我就……”她猶豫。
溫玉言放下筆,又笑道,“本王也要歇息了。”
說著他起了身,言,“桌上之物,你收拾完后,就去歇著吧。”
溫玉言負手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