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波光粼粼,水底里無魚,只有一些枯枝蘭敗葉沉積,偶有水草隨波微搖,淡磨明鏡照檐楹,十五再怎么細看,也絲毫沒看到鐲子的蹤跡。
“姐姐是在何處落的水?”她一邊找一邊詢問。
“額……你往左邊走走,就那邊吧。”阿園回到,人卻往后退,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她的身后。
十五專心低著頭為她尋東西,殊不知身后的阿園卻向她伸出了雙手,可就在她使勁準備推她下水時,她竟忽然蹲了下去。
阿園猛的撲空,整個身子前傾好在她站穩了腳,可她又忽然感覺被什么給絆了下,于是乎下一秒便跌入了水中,頓時水花四濺。
大量的水涌入口鼻,嗆得她無法呼吸,阿園在水中慌亂的撲騰著,艱難的仰頭呼救。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十五,負手站在岸邊無動于衷的瞧著自己,面帶三分笑,眼含七分冷,似觀鬧劇的旁觀者,也像大局在握的掌控者。
可是下一刻,她又看到十五正朝自己伸手,面色焦急的喊著,“阿園姐,快拉住我的手!”
她顧不得那么多,一把拉住了十五的手,十五將她從池水中拽了起來。
“阿園姐,你怎么樣,沒事吧?”十五擔心的問向她,還殷勤的拿出手帕給她擦水。
“沒事,算了,鐲子別找了,我回去換身衣裳去。”阿園推人不成只能啞巴吃黃連,她嫌棄的打開了十五的手,心里憋著一肚子的不悅往前走,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停下來,回頭看十五。
十五眼神懵懂的站在原處,跟方才她所見的判若兩人。
難不成是方才看恍了眼?
阿園心里犯嘀咕,收回目光,往前離去。
背后的十五,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悄然勾唇一笑……
夜里,忽下了雨,淅淅瀝瀝,漫無邊際地飄,綴著珠寶的簾子,正隨意懸掛在小小銀鉤之上,雨過一蟬噪,水珠一滴滴從屋檐墜下。
十五替正在寫字的溫玉言小心的研磨,窗外“嘀嗒”的雨滴聲,和她手下研磨之聲,揉雜在一處,似一曲撫慰人心的江南小調,舒緩悠長,柔柔涼風拂過,撩撥起持筆人額前兩縷龍須碎發。
廣袖角沾到了些紙上未來得及干的墨,溫玉言下意識往上拉了拉。
十五卻驚訝的看到他手背上,不知何時起了好些紅色的疹子。
“王爺,你的手!”她緊張了起來,一時間也忘了什么禮節,順手將他袖子往上一拉,只見藕白色的手臂上也爬滿了疹子。
溫玉言對此并不驚訝,生疏的避開她的手,將袖子往下拉好,平風靜浪的說,“無妨,已服過藥,不日便可。”
“好端端的為何會起疹子?”且她認得這種疹子,是吃不得什么東西而起的,所以溫玉言也是不能吃某種東西嗎?可是他一日三餐未變,也從未見他起過,除了白日里他吃了司徒小姐的……
十五忽然明白了什么,吃驚的問,“王爺是不能食紅豆嗎?”
溫玉言不言,默認。
十五不明白,又問,“王爺既不可食紅豆,為何還要吃?”
“她滿心歡喜帶給我,我總不能叫她失望吧。”溫玉言抬手,指尖緩落于剛寫的“螢”字之上,輕撫,眼神溫柔嘴角含笑,宛如流螢就在他面前一樣。
一旁的她默默垂下了眼眸……
大暑漸過,斜陽照處轉烘明,碧樹瀟瀟涼氣回,立秋悄然而至,院中幾顆桂樹枝頭已花團錦簇,滿院的桂香。
十五為阿卓送物,卻見阿卓在房中愁容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