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君沒忘,母妃說過,要蘭君何時何地,都不能露出自己一絲絲的長處……”溫玉言忍不住道,“可是母妃,如果兒臣不這般做,只怕此生你我母子都難相見。”
“如果母妃知道,你是因為冒尖露頭才來的,那母妃寧可你我永不相見!”清秋憤然起身氣憤失望的說,“你為何不聽母妃教誨,非要去爭強好勝!”
“母妃兒臣不是要去爭強好勝,是我厭倦這碌碌無為的生活!”溫玉言反駁,這是他第一次反駁自己的母妃。
清秋氣言,“碌碌無為又如何,至少它能讓你此生平靜的度過,你可知這世道有多少追名逐利的人,最終都無一善終。”
“可這不是我想要的!”溫玉言爭論,“母妃,您知道這些年,我是如何過來的嗎?我堂堂一個皇子,頭比宦官還要低,所過之處不是譏諷就嘲弄,倘若我真是他們口中的蠢材草包,我可以繼續過這樣的人生,可是現在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證明我不是!我可以比他們更好更出彩更優秀,那我憑什么要去過草包的人生!”
溫玉言頓了下,垂頭難過的說,“而且母妃,兒臣不是要追名逐利,不是要冒尖露頭,兒臣只是希望通過這些,能夠獲得得他人對我一點點的尊重,我不想被他們踩在腳底下踐踏。”
不想,像兒時那樣,被一群人強行騎在身下,做他們的胯下喪犬。
他,是一個皇子啊,是一個王爺啊,是一個入過學堂的人啊,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心,也知道什么叫屈辱。
“母后,兒臣改日再來看您。”溫玉言不想再說下去,直接從房中疾步離開了,原本的滿心歡喜逐漸變為了深深的失落。
“王爺!”十五向前跑了兩步,又轉身對清秋說“不作為,并不代表可以與世無爭,娘娘也是在宮中待過數年的人了,難道您還不明白,宮中就連草木都無法安定,何況是擁有著皇室血脈的王爺。”
“奴婢知道您是為了王爺好,但生處亂世誰又能獨善其身,您無法陪他走一輩子,他的往后的道,仍需他自行……”
說完十五福了個身退出了房間。
清秋在桌邊坐下,默默掉起了眼淚。
回府途中,溫玉言一直垂眸,沉默不語,馬車中籠罩著一層說不出的沉悶。
回到府中后,溫玉言得知,司徒流螢竟來看望他了。
“小哭包!”司徒流螢興高采烈的,向他跑來。
溫玉言微微一笑,說,“流螢,你怎么來了?”
“我來向你賀喜的啊。”司徒流螢喜悅的說,“你的事情我都聽說啦,恭喜啊,你現在可是我們天盛了不得的功臣,我就知道,我司徒流螢的朋友不會差!”
“繆贊了。”溫玉言謙遜一笑。
“王爺。”身后的十五福了個身說,“奴婢就先退下了。”
看著她轉身離去,溫玉言欲說什么,可司徒流螢卻拉著他袖角,興致勃勃的說,“你快快把那日的趣事同我說說吧,讓我好好高興高興!”
“好吧……”溫玉言一面跟著她進房,一面回首看著十五的身影,消失在了長廊之中。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
今夜的溫玉言忽然不知所蹤,十五在臥房和書房都未能尋到。
最終她在偏院的池邊看到了溫玉言,他坐在地上仰頭喝著酒,皎潔的月光籠罩在他的周身,宛若虛無縹緲的謫仙,那一雙眼眸,比池水更含月光。
十五立在遠處,猶豫要不要走近。
溫玉言似感覺到了什么,扭頭往十五的方向一看,只見她立在樹下呆呆的看著自己。
“十五。”溫玉言開口言,“過來。”
十五緩緩來到了他身邊,為了不居高臨下的看他,她選擇跪坐在了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