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柴房出去,到了二房的屋里,郎中剛進門子就被屋子里的那股子屎尿臭氣給沖了出來,然后捂著鼻子勉強進去看了一眼,就說啥也不進去了。
到了院子里,拉著臉不高興的道:“要不是這看在里正爺的面子上,大晚上的俺也不可能會走這一糟!你是楊家媳婦子吧?出診費給付了吧!”
齊氏一愣,急了:“可是郎中,俺男人他還沒治……”
“活不了了。雙腿砸斷,及時救治還好,現在已經晚了……你看看那腿腫的,比腰還粗哩,這樣的人閻王爺都給他排上名了,你讓俺咋救?這不是砸俺招牌嘛!”郎中不滿的說,臉又拉得特別長。
齊氏哭了,雙腿一軟跪地上,拼命的磕頭求著:“郎中,求求您,您要不救,這就沒命了啊……”
“早干嘛去了?這么重的傷,當時斷了還有的救,現在聽說躺兩天了吧……晚了。”
齊氏大哭:“俺可憐的男人啊,這真不是俺不救你,是娘當初說你身子板糙,過兩天就好了啊……”
這聲哭才是撕心裂肺的大哭,悔得腸子都青了。
世道艱難,家里有男人跟死了男人完全是兩回事,這天都能塌下來!
村民知道這老楊家是真又出了事,呼啦一下,來了不少人。
實在看這老楊家太慘了,有人不忍心,上前說了句:“要俺說啊,你那婆婆就是個摳門的……兒子的命比不上銀子重要。她要早請郎中,這楊老二能躺成現在這樣?”
楊老太早醒了,聽到這話,一下從柴房跳了出來,哭天搶地的號:“這怎么能怪到俺頭上了……村里的漢子不都這樣,有磕磕碰碰的養養就好了呀,誰知道會這樣……”
早知道這樣,楊老太就早早把銀子拿出來請郎中了。
可現在,銀子被偷了,郎中也來了……咦?郎中來了?這誰請的?誰給的銀子?
楊老太的哭聲“嘎崩”一下停住,一雙哭腫的爛桃子眼惡狠狠盯向了齊氏,齊氏沒發覺,依然在求著郎中救人,郎中被拉扯著煩了,甩了袖子道:“別拉扯老夫,傳出去成何體統?老夫就是朗中,治病救人是美德,可這將死之人……老夫可救不了。”
一邊說,一邊大叫晦氣。
早知這樣,他今晚就不會出診了……就楊家這糟心事,這診金看起來要泡湯了。
罷了罷了,只當日行一善吧,郎中扭頭走了。
“等一下。”
清脆的女聲,忽的從院子角落響起,郎中回頭去看,人群散開,一身破衣服的顧元元帶著三個孩子緩緩在眾人眼前出現。
楊老太一見,血沖腦門:“毒寡婦!就是你殺的俺兒,俺跟你拼了!”
一頭撞了過去。
顧元元不閃不躲,冷靜道:“我可以救人。”
齊氏一愣,動作比大腦更快,撲上去把自家婆婆一把抱住,卻是急切的跟顧元元道:“你,你說啥?你能救俺男人?你真的能救?”
郎中也不相信:“小娘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玩。”顧元元冷靜的道,“帶銀針了嗎?帶的話,我借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