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樵,我剛給你們公司打電話確認,你請了幾天假,你要去哪?”何姍的聲音透著冰冷的顫抖,那是她即將發怒的前兆,“你去哪?我應該有知情權吧!”
“回家,最近家里有點事,本來想到家之后再給你說的。”我踟躕片刻,知道是躲不過只好說了實情。
“發生什么事了,你說呀!”她變得焦急,可還算能克制,“你和紫靈在一起,對吧。”
大概向來雷厲風行的薛靈子忍不了我的墨跡,劈手奪了手機沒好氣說:“對對,我倆在一起,陳樵母親現在重病,大雪封路、火車趕不上,我們這會正在去N市路上,國道上堵著了。”說完把手機遞給我,專心去拆泡面。
沒什么不妥,比起誤會,真相更重要。
“阿姨出什么事了,你得告訴我!”何姍并沒有發火,反而語氣變得溫柔緊張,又透著不容置疑。
我深嘆了口氣把知道的情況都告訴她,她比想象中要冷靜,沙沙的聲音似乎在寫著什么,又問了母親送檢單位和及相關材料,最后才回復:“你別太擔心會沒事的。我這邊有腫瘤醫院的聯系人,這種手術還是在醫療條件高的醫院比較放心。其實我媽十年前也是如此,現在照樣平安無事,其實術后的心態和保養很重要,你不要被網上的言論迷惑了。”
我聽到這里,隱約找到一絲安慰,其實網上言論主要是指術后幾年的風險轉移,聽起來惶恐不安,談癌色變,仿佛碰上這個字便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心里稍稍松懈些。
“你…你們路上注意安全!隨時和我保持聯系,好嗎?”
我聽完她擔憂中帶著哀求的語氣,實在沒忍住眼淚墜落,我才二十二歲,突然面對家庭變故,怎么能置身事外,加上她那溫暖的聲音,心防徹底被擊毀了,也不管旁邊的薛靈子,那些壓抑迫使我淘淘大哭起來。
薛靈子僵在原地,也不知道感同身受還是什么,也默默擦著眼眶,那頭何姍聽到我哭,也輕聲抽噎。
“想哭就哭出來,這事任誰經歷都是不可描述的苦難,我就怕你哭的時候我不在身邊啊,因為我不能擁抱你,又不愿你去擁抱別人。可是你是男孩子,要學會堅強。”
“嗯,我知道….”
那通電話最后不知是誰掛斷的,三人心里都不好受。
過了會何姍來了消息:如果你需要擁抱能感覺到安心一點,我可以允許你出格一次,但僅限于此,僅限一次。因為你是我的,我不許別人搶!
這該是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的話,我可以肯定這句話在輸入欄反復刪除修改了多少次,但我還是置地鏗鏘地回復:只有你的懷抱是溫暖的,我不需要別人。
她很快簡短有力回復:好!
泡面即使加了鹵蛋和火腿也覺得索然無味,我搖搖頭道了謝還給她,她遲疑會吃了兩口,也停下來,臉色蒙上霜灰。
我下了車感受肆虐寒風,空氣遼闊還能心情舒適點,可臉上的淚漬險些凍成冰雕,前方的大車緩緩發動了,我趕緊掐掉煙頭跳上來。
薛靈子也看到,便放下泡面發動車子。就這樣彼此沒再說話,走走停停,一直到晚上七點,只剩下亮成一片的車燈,我看導航不過前進了五公里距離。
她眼皮澀重,跟車時瞪大眼睛幾次都險些追尾,我拍拍她,她也識趣和我換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