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風擺手嘴角扯出一抹蒼涼的笑,他搖了搖頭道:“不必,我這情況,便是洛神醫來也沒有用。”
說話間,王大風的嘴角還在汨汨流淌著血,看得讓人心驚,此刻王大風就像是血缸里走出來的,渾身上下都沾了血。
一個人能有多少血呢?
顧青初臉色難看,她最擅長的是解毒和疫病,王大風的情況她沒碰到過,她剛剛施的針,不管是中了什么毒,脈象都該會平穩些。
結果她施完針,脈象混亂不減。
顧青初自問不是治百病的神醫,她便想著請宮中太醫來給王大風看病,誰知王大風表現得如此淡定。
王大風半闔的眼睛里面沒有半分驚慌。
“一刻鐘后就好了。”王大風有氣無力地說著,說完掐掐手指,他伸出來遞給顧青初道:“不信你看。”
從剛剛吐血到現在,剛好過了一刻鐘。
顧青初重新給王大風把脈,脈象的確回歸了平穩。
“怎么回事?”顧青初皺眉問道。
王大風抬手擦著嘴邊的鮮血,他手上本就沾滿了血,越擦越臟,顧青初從懷中掏出帕子遞了過去。
然后她走到廚房,從里面拿出一個盆,她出了屋子,不一會回來手中的盆裝滿了水。
顧青初讓探兵去隔壁借的。
王大風道謝接過,在外間漱了口,然后道:“我去換身衣服。”
到了西屋,王大風換了以前的舊衣,用碗里的水和顧青初給的帕子凈了臉,王大風再出來,仿佛跟沒事人一樣。
只余下滿屋的血腥味。
顧青初看得蹙眉,大口吐血而后安然無恙,從醫者的角度來看,這是極為損耗身體的情況。
走到搖椅處,看著沾上血的把手,王大風眼神晦黯,微微嘆口氣道:“臟了。”
這一趟邊北之行,王大風性情明顯有了變化。
在顧府的時候這人身上像蒙了層面紗,但顧青初能感受到對方狀態很輕松,這回無論王大風身上的氣息,亦或是說話的語氣都有些沉重。
仿佛老了幾十歲似的。
“寧良候,你想知道什么便問吧。”
王大風嫌棄著搖椅上沾染了血跡,轉頭將舊衣外衫脫下墊著,又坐回了上面。
“咱們回寧良候府細談。”顧青初道。
王大風微微搖頭:“出不去了。”
顧青初手不自覺覆在腰間的軟劍上戒備起來,凝目冷然問道:“什么意思?”
“寧良候不必擔憂,這里沒有危險,是我走不了。”王大風表情淡然地將手腕伸過給顧青初道:“你探探看。”
顧青初手指探上王大風的脈搏,目光凝住了:“怎會如此?”
王大風的脈象竟然和那些纏綿病榻多年將死之人一樣!
“我本想最后一面見李公公,讓他解答我的疑問”提到李公公,王大風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繼續道:“既然寧良候來了,那便由我解答你的疑問吧。”
王大風字里行間全是對生命的看淡,和對即將到來死亡的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