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年前,也就是2007年,隨著京藏鐵路的開通,社會上掀起了一股進藏的熱潮,坐上火車去拉薩,成了很多人向往的一件事情,成了一種時髦。有條件的更是把自駕車去XC當成了一件有點文藝又炫酷的事情。
姚遠本沒有這個心思,今天卻陰差陽錯的趕上了這個時髦,本來只是出門走走,今晚卻睡在了進藏路上的小城都蘭。
躺在床上的他,腦子里如同過火車一樣,一頁一頁翻檢著自己的過去。旁邊床上的小賈早已入睡,鼾聲如雷,而姚遠卻還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大學畢業后,應聘到了旅游局,卻被安排去了旅游局下屬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從協助中餐廳裝修籌備開始,到中餐廳開業,姚遠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名餐飲工作者。
從最開始的一片懵懂,通過一點一點的學習,終于一步步從領班做到了主管,前兩年又升職成了中餐廳經理。最初的工作還是有點意思,但后來越來越覺得這個工作沒有多大前途。酒店是外資的,到了餐飲部部門級別的主管都是外籍,再想升職就很困難。
京城人把餐飲工作叫做“勤行”,當中就有一個意思:就是說這個工作很累,不夠勤快的人根本干不了。
每天從早上十點上班準備開餐,要到晚上十一點餐廳關門后才能下班。雖然中間下午兩點到五點有幾個小時休息時間,但整天的時間都被分割的支離破碎,感覺不自由。工資收入倒還好,可是也遠遠比不上一些外資公司,更沒法跟那些下海創業的同學相提并論了。
漸漸地對這份工作有些個厭倦了,如今借了個機會辭了職,人在遙遠的西北,倒是徹底自由了,心里卻起了一種空空落落的感覺,男人不能沒有事業,可是回去以后該干點什么呢?難道再去找個酒店應聘?再穿上那身黑西服做個餐廳經理?
都蘭城很小,天上的銀河卻很大,深夜的都蘭燈火俱滅,而天上的星星卻亮成一團。漫天的星光下,姚遠想不明白,終于困意上涌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西部的天亮的晚,已經是七點多,街道上的一切才是剛剛蘇醒的樣子,早點攤子也是剛剛擺出來,姚遠坐在早點攤的矮凳上,看著老板娘在那里忙碌,神情有點發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海拔高的緣故,昨晚他沒有睡好,一直怪夢連連,到現在情緒還在那些怪夢里沒有緩過神來。在那個感覺異常真實的夢境的結尾,他已經垂垂老矣,獨自一人坐在輪椅上,孤獨又凄涼。那種絕望的悲涼讓他竟然開始啜泣,三十歲的大老爺們,在夢境里竟然把自己哭醒了。
甩甩頭,把腦子里的雜念甩出去,自嘲的笑了一下,姚遠開始低頭對付面前的那碗羊湯。
遠處李清施施然的走了過來,先是看見這個早點攤,又看到了早點攤上悶頭喝湯的姚遠,就加快了腳步走了過來,圍著爐子轉了一圈,看了看早點的內容,接著指著姚遠桌子上的羊湯招呼老板娘:“給我也來一份,跟他的一樣。”說完一屁股坐在姚遠的對面。
姚遠抬起頭打量著李清,看她臉上有些憔悴,一臉疲憊的樣子,便關心的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沒睡好?”
李清悶聲回答了一句:“嗯,一晚上竟做夢了,還都是噩夢。”
說罷接過老板娘遞過來的羊湯,悶頭喝了起來。姚遠聽了呆在那里半天沒有反應。
“遠哥,你說夢里發生的事都會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