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主動要求同往,我便答應了。”
謝惟心里頗有絲欣慰,但又不想把謝阿囡卷進來,然而事已至此,他也無力回天,只能沉默著。
片刻后,門外走進兩小卒,手提腳鐐、手鐐走了過來,欲往謝惟身上綁,李商見之勃然大怒,厲聲喝斥“你們做什么全都退下去,”
兩小卒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謝惟坦蕩地伸出雙手,微微一笑道“來吧,別為難他們。”
話落,小卒又朝李商看,見李商頷首,他們便把手腳鐐銬扣到謝惟身上,以一條鐵鏈拴著他出了門。
李商看著謝惟穿囚服走到烈陽之下,心突然為之一痛,他忍不住喚了聲“三郎。”
謝惟回眸看了過來,一雙鳳眸溫柔如昔,似乎并沒責怪這個不懂事的弟子。
李商如鯁在喉,猶豫很久都沒把初七懷孕的事說出來,只道了一聲“一路珍重。”
謝惟頷首莞爾,而后跟著兩小卒身后拖著鐵鐐挪步前行,到了院中還有五個作奸犯科之徒,他們也是發配至玉門關,與謝惟一樣手腳帶鐐,眾人之中有個人高馬大的漢子特別顯眼,其滿臉絡腮胡,額頭正中央有刀疤,看人瞪著眼。
謝惟在這伙人之中顯得白白嫩嫩,氣質更是不俗,有個年紀稍大的矮個兒見到他就走過來,賊兮兮地問“看你是個讀書人,你是犯了什么事呀”
謝惟低聲道“殺人放火。”
矮個兒一怔,立馬就不敢搭話了,連忙退到原處,與另幾個人挨在一塊兒。
絡腮胡聽見了,頭微抬,挑釁地問道“殺了多少人,放了多少火”
他一出聲,矮個兒又悄悄往另一邊移,總之不敢挨近謝惟,也不敢挨近這大漢。
原來絡腮胡是出了名的江洋大盜,手上還有幾條命案,官衙抓了他整整五年才得手,至于如何落網的,這還得歸功于謝氏商行,不但在庫房里安插了人手,還安置捕獸機關,讓這絡腮胡無處可逃。
“你別說話,一邊去。”小卒把絡腮胡趕走了,絡腮胡反復打量謝惟,似乎想起什么。
不多時,謝阿囡被另一隊兵卒帶了過來,手上夾著木板,額頭也有傷,那日雨夜馬蹄打滑,他從馬上摔下之后就不省人事,那知睜開眼手斷了,初七也沒了。
謝阿囡見到謝惟時面露愧色,當即要施以大禮,謝惟連忙用眼色止住,這一動一靜之間正好被矮個兒瞧見。
一聲鑼響,一小將三個兵帶著謝惟這行人起程了,滿身的枷鎖,身無分文,在出城門的時候,謝惟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念著初七身在何處,他想,她應該能看懂那封放妻書,只要能熬過這一段時日就能重聚了。
謝惟跟在最后,一步一步往西而行,過往行人中有人認出他來,不由竊竊私語
“這不是謝三郎嗎”
“是呀,他犯何罪了”
“殺頭大罪呀,你們沒看告示嗎謀逆”
說著,一人押低帽沿牽著匹騾子擠到城墻前,看著上頭貼著的告示,他一笑,轉身望著一排囚徒消失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