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角很快就取了來。
國師吩咐硯秋“你留在這里。”
硯秋癟嘴,不大樂意的模樣“這府里有太醫在,我只要將犀牛角的用法告訴他們便可,不需要我留在這里。”
他擔心地看了一眼國師,壓低聲音說道“您的身子我得留在您身邊伺候才行”
國師卻很堅持“你留在這里。”
說罷,他也不再理會硯秋小童的情緒,披上一件薄得如同紙般的絲綢斗篷便就朝郡主府門外走去。
時惜墨眼看著這對主仆之間微妙的氣氛涌動著,連忙說道“國師大人,我送您回觀星臺吧”
國師只是淡淡地說道“不必了。”
他腳步不停歇,很快便就轉了個彎,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了。
硯秋氣得跺了跺腳,到底也不敢追上去“行吧,我留在這里,留在這里”
他心中有氣,對著太醫院的這幫太醫語氣自然也不大客氣“這段犀牛角磨成粉末,分成三份,每日用一份,一連三日喂郡主服下。等到第四日,她就算有治不好的絕癥也都能好起來。”
有一位太醫小心翼翼問道“這犀牛角真的這么有效”
硯秋冷哼一聲“那可是我們國師大人用來渡劫的圣物,你說有效不有效好了,不要再多說廢話了,趕緊制藥吧”
珍貴的是圣物,而不是制藥的法子。
他知曉國師大人非要留他在此,不過是怕這些太醫面對如此珍稀的圣物時動了什么歪心思,所以才要他全程監督,以震懾他人的。
這個慶陽郡主真不知是何來路,國師大人竟然抱著殘破的病軀如此對她費心,不僅親自來替她看病,還給出了那樣珍貴的犀牛角
真叫人難以置信
國師從慶陽郡主府出來后,就徑直往不遠處的司馬巷行去。
天黑了,又是如此寒冷的冬夜,路上除了更夫,壓根就沒什么行人。
但他還是將白色的斗篷翻了個面,露出黑色絲綢緞面來,將他整個人尤其是他的腦袋包裹得嚴嚴實實。
到了三棵柳樹下的宅院,他輕輕推開門。
時景若是在的話,便能一眼發現這座小院與她當初來時已經大為不同。
那棵參天大樹仍在,但也多了許多盆栽和擺設,甚至還制作了假山和造景,墻角移了兩株紅梅,倒像個有模有樣的花園了。
大樹的底下,還架了一把木制的秋千,雖不是什么很華麗花哨的款式,但木料扎實圓潤,很是古樸敦厚。
看得出來,不是家具店里買的現成貨,而是有人親手一點點打磨出來的。
此時大雪雖然早就停了,但這院落因為好幾日沒人來過的緣故,雪花消弭地反而慢一些,此刻樹梢和假山的頂上,仍有白雪皚皚。
風一吹,便會抖落幾滴雪子。
若是在這樣的地方圍爐煮酒,該是何等樣的場面呢
其實,國師看慣了天上的日月星辰和風云變幻,早就對這些人造的景致沒什么感覺了。
對他而言,一座光禿禿的院子和一座布滿了擺設造景的院子,沒有任何分別。
但他還是一點點地,盡量地將這個宅子的各個角落都填滿了,只是因為有一個人對他說過,她喜歡這樣的院子。
國師的目光輕輕掃了一下那把秋千,然后緩緩地走到它前面,扶住了結繩“等你好了,會再來這里嗎”
雖然是獨居觀星臺上的人,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對京都城的事一無所知。
尤其,當他也開始關注一個人的時候。
國師大人當然知道時景身上發生了什么事。
雖然對于男女情愛,他渾然不懂,可活了這漫長的兩百多年,很多事,他自己雖然未曾經歷,卻眼見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