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惜墨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他撩開窗簾,初秋的夜風一股腦兒沖了過來,讓他頓時清醒起來,那股不舒服的感覺也隨之消散了。
他笑著問道:“郡主是又發現了什么?”
時景笑瞇瞇地點頭:“嗯哼。”
她眉眼一彎,露出潔白如玉的牙齒:“方才給咱們彈曲兒的殷行,相貌也很平凡。”
時惜墨一愣:“嗯?”
時景笑了起來:“我觀察了一下,月伶館內,像他那樣長得平平無奇的人,就我所見,約莫只有五位。”
她掰著手指:“門口的那個護衛,我現在只記得他身材魁梧,有點狗腿,但他長什么樣,我居然一點都記不得了。
上菜的跑堂,結賬時的管事,黃有財,還有就是那位殷行公子了。”
時惜墨皺著眉頭想了想:“好像……的確如此。”
他記性不算差,昔日在北域,時家軍的眾多軍中兄弟,莫說全能記住,至少也能臉熟一大半,相當一部分他都可以叫得出來名字來。
很少有這樣見過就忘的情況。
時景的目光動了動:“月伶館內的其他小倌,個個都貌似潘安,就連引路的伙計也都秀色可餐。沒道理,偏偏就這幾個人樣貌普通。”
她笑笑:“反常則妖。惜墨哥哥,這幾個人,你最好想辦法替我盯牢!”
時惜墨點頭:“好。”
“至于那個殷行嘛……”
時景話鋒一轉,問道:“惜墨哥哥,慶陽郡主……我是說我,有錢嗎?”
時惜墨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小景乃是時家獨女,昔日鎮國公府的所有家資都由你繼承。
這些年來,宮中又賞賜不斷,您的幾位舅父也時常送來各種節禮。朝中素來有那等攀附權貴的下臣,您那般得寵,年節時收到的賀禮也十分可觀。
所以,你不只是有錢,而是非常有錢呢!”
時景聽完眉開眼笑,一拍大腿說道:“得了,那以后我每晚都來,來了就點那個殷行給我彈琴!”
以她多年深入辦案培養出來的敏銳觸覺,她總覺得這個殷行會是個突破口。
要查慶陽郡主的死因,這事兒恐怕不簡單,一時半會兒做不到。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大不了她就浪費一點時間與月伶館死磕唄!
接下來幾日,時景白日里就坐著馬車,讓時惜墨載著到處在京都城里游蕩,很快就熟悉了城里的布局街道以及每一個建筑。
一到了夜里,她就準時以蘇五公子的身份出現在月伶館中,每回只點殷行來彈曲,偶爾時惜墨不在的時候,她還會點上兩個陪吃陪喝的美貌小倌人。
直到第七日,殷行終于告病了。
滿身富貴氣的黃有財態度十分謙卑,開口閉口都是對不住:“許是水土不服,殷行公子昨日就有些不舒服了,但他不想讓蘇五公子失望,勉強彈奏了一個晚上,到夜里就發了風寒,直到現在還沒有退燒呢!”
他大手一擺:“為了表示對五公子的歉意,今兒您的所有消費,都由我老黃全部包圓了!只請您寬待殷行兩日,等他身子養好了,一定讓五公子滿意!”
時景一臉不舍與心疼,還演出了幾分失落來:“我遠離家鄉初來京都城,也是水土不服,幸得殷行的琴聲才給我慰籍,讓我夜夜能有好覺。今夜……怕是睡不好了……”
她頓了頓,忽然問道:“黃老板,不知道殷行住在哪里?今夜晚了,明日我登門去看看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