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從聚賢樓詩會出來并沒有換裝。
此刻她一身華麗繁復的裙裝,臉上的妝容也是華貴艷美的,發髻上帶著象征身份的五翅金凰,像一位從瑤池宮會剛走出來的仙女。
她笑了笑:“我叫時景,蘇五公子是我的表兄。先前冒充兄長的名諱來聽殷行公子彈琴,并非想要愚弄公子,只是方便行事罷了。還請殷行公子見諒。”
殷行聞言忙道:“小姐厚愛,是殷行的榮幸,談何見不見諒呢?”
“只是……”他頓了頓,“天色已晚,小姐與我,畢竟男女有別,同處一室,怕是對小姐的聲名有污……”
言下之意,是在驅客了。
時景卻絲毫不為所動,她三兩步上前,笑意盈盈地在殷行的床沿坐下。
她眼角的目光輕輕在殷行擺放凌亂的鞋子上掃過,然后轉過頭去,望向了床榻上的那個人。
“此地除了你我,只有一名小童。今日的事,若是傳了出去,我就當是你自愿的。”
殷行一愣:“什么?”
時景掩嘴笑道:“你初來乍到,怕是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呀,最喜歡強搶美男子入府了。”
她伸出手指,輕輕在殷行蒼白如紙的臉頰上劃了一下:“你雖稱不上是個美男,但那雙手卻是完美無瑕,配得上我的養香院。”
少女沁香的手指在殷行的臉頰上輕輕掠過,那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卻讓他渾身上下的汗毛都不自禁地豎了起來。
天殺的!
這該死的女人!
誰允許她的臟手碰他的臉了!
殷行的內心仿佛有一場龍卷風降臨,在一剎那間,席卷了世間萬物,而現在,只剩下了憤怒。
“你!”
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偽裝和牢不可破的演技,就在這短短一瞬破功了。
時景忍不住“咯咯咯”笑出了聲來:“好啦殷行,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病。”
她指了指地上的鞋襪:“傍晚曾下過一會兒雨,你的鞋底沾染到了濕泥。我注意過,這座小院子里到處都鋪滿了青石板路,你沒有機會踩到濕泥。除非,你出去過。”
殷行皺了皺眉,但沒有說話。
他還沒有想好該說什么。
時景繼續說道:“你的鞋子擺放地很凌亂,歪七扭八。但從這些日子我和你的接觸來看,你分明是是個十分講究的人,連琴在琴桌的位置都要正正好好在中線對齊。”
她頓了頓:“我還注意到有一次,你左邊袖口的珍珠掉了一顆,于是你索性將右邊袖口的珍珠也扯掉了。這樣的你,怎么會容忍鞋子亂七八糟地扔放?除非,你太匆忙了,沒有時間擺正。”
殷行抿了抿唇。
郡主府的馬車太快,他為了要趕在慶陽郡主之前回到秋蟬居做出這副病怏怏的樣子來,確實費了不少功夫。
沒想到,百密終有一疏,到底還是讓她抓住了把柄……
時景笑瞇瞇地看向他:“為什么要裝病?是在躲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