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卜林看一眼,想到皮膚下的瘡,就止不住地戰栗。
“不用了。”戈卜林看了眼還未點火的灶臺,說,“不急著吃。咱們先了解一下村里的情況。”
葛村長猶豫了下,點頭:“也行。”
雖然戈卜林有道士證,但一個把頭發染成金色的年輕道士,看著就不靠譜。
沒準他的道士證是假的呢。
就為了坑他們的錢。
這兩個月來,他們病急亂投醫,什么“高人”都請過,但是辦了一場又一場的法師,籌了一筆又一筆的錢,仍是沒任何效果。
五分鐘后,葛村長坐在一樓大廳里,跟戈卜林講起事情緣由來。
至于墨傾,他一眼都沒看。
“我們村里兩個月前開始出現這種怪事的。”葛村長在帽檐下重重地嘆了口氣,“都怪我那殺千刀的兒媳婦,死就死吧,死前還要詛咒我們。”
戈卜林追問:“詛咒?”
“可不就是詛咒嘛!她死之前,詛咒我們村,所有男的都會以見不得光的方式死去,長舌婦們口舌生瘡,以后葛家村會成為鬼村……這些,都一一靈驗了!”
說到最后,葛村長語氣里有些驚恐,又裹挾著恨意。
“這個,”戈卜林瞇了下眼,一派氣定神閑的高人模樣,斟酌著問,“你的兒媳婦,為什么要詛咒你們村呢?”
“誰知道!”葛村長憤怒道,重重地拍了下沙發扶手,“她就是一個不懂報恩、自私自利、歹毒心腸的女人!”
“能說得具體一點嗎?”
葛村長猶豫了會兒,半晌,舔了下唇角,說:“她是個孤兒。”
戈卜林等他繼續說。
“是我兒子不嫌棄她,娶她回家做老婆,甚至為了照顧她,放棄在外面的高薪工作。沒想到她嫌貧愛富,說我兒子不該放棄工作,沒出息,滿肚子牢騷。”
說到這里,葛村長似乎氣不過,拍了下手,找戈卜林說理:“你說說,我兒子是為了誰?她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不僅不知足,反而天天鬧得家庭不和睦。”
戈卜林沒有附和他,而是繼續問:“然后呢?”
“然后……”對于戈卜林繞開話題,葛村長有些不爽,但還是繼續講下去了,“然后,她自己肚子不爭氣,生了個女兒。”
葛村長語氣里滿是嫌棄和怨恨。
戈卜林原本還裝作友好傾聽的模樣,聽到這兒,神情一瞬就冷了起來。
“再后來,那賠錢貨死了。”葛村長語氣越來越冷,感覺不到一點人情味兒,“賠錢貨一死,她就尋死覓活的,還想離婚。我們一家人,照顧她、安慰她,心思都花在她身上,對她不薄啊,但她一點都不知道知恩圖報,最后自己病死了。”
戈卜林狐疑:“病死的?”
“對啊。”葛村長冷漠無情,“她自己身體不行,一天天地垮下去,最后沒救活。”
葛村長吸了口氣:“她死就死吧,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們家、我們村哪里對不起她了,死了還要詛咒我們。如果我不是村長,沒有攢一點威望,我們家早被村里人拆了!”
戈卜林壓著眉眼,冷眼瞧著這個老家伙。
——什么玩意兒啊這是。
他在心里直飆臟話。
“村里人最初出現癥狀,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戈卜林問。
不知不覺,戈卜林已經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眉眼籠上了一層冰霜,神情正經肅穆,儼然跟最初心境不一樣了。
他來時,本以為是單純的“集體中毒事件”,只是湊巧碰上“村長兒媳婦死前罵了幾句”,所以才被以訛傳訛,傳得愈發邪乎。
沒想到……
估計這村子里沒什么好東西。
“就……”葛村長平靜了下情緒,思索了會兒,“給她辦完葬禮的第二天吧。一開始是我的兒子,他嘴巴上生了瘡。誰都沒在意,但他很快就長到了臉、脖子,遍布全身。接下來就是我家老婆子,和村里其他人。”
葛村長頓了頓,艱難地說:“還有我。”
“還有別的癥狀嗎?”
“有。”葛村長嘆了口氣,“所有被詛咒的人,都漸漸變得不能見光,白天嗜睡,渾身無力。到了晚上會好一些,視力……會變得好一點。詛咒越深,癥狀越重。真跟那賠錢賤貨說的一樣,我們這些被詛咒的,都‘不見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