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瑯回到房間,把第二天去陵城的東西收拾好,準備上床睡覺。
安瑯把明肅交給他的匕首放在了枕邊,金色的鈴鐺發出“叮叮”的聲音。他看著那對鈴鐺,又想起了明肅把匕首交給他時,說的那番話。
“這個鈴鐺里面是心心下的禁制。在你不能控制心里的仇恨之前,只有心心同意,你才能打開匕首。”
安瑯知道,這是他們的一片苦心,擔心自己因為仇恨而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情。所以,他欣然接受了這個禁制,對匕首也是愛不釋手。
安瑯躺在床上,手指撥弄著匕首上的金鈴,很快進入了夢鄉。
……
“小瑯,咱們走!快點!咱們走!”一個女人焦急地說道。
安瑯感覺自己的爪子抓著一個男人,死死地不肯放手,身后卻是一個女人抱著他,要把他抱走。
“嗷嗚……嗷嗚……”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安瑯的眼角滑落,滴在了那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男人身上。
“走!”那個女人一狠心,咬著牙死死地抱著安瑯,把他連拖帶抱地帶離了房間。安瑯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對著那個房間悲鳴一聲,然后跟著那個女人,向山的深處跑去。
“嗷嗚……”安瑯跟在那個女人身后,玩命地奔跑著,好像這樣就可以把心中的悲傷宣泄出來。
眼淚不斷地從他的眼眶中涌出,又從眼角滴落,落在西涼山的森林里、草地上。
在奔跑中,安瑯的腦海中不停地出現,那副讓他無比悲傷又無比痛苦的畫面。他那高大強壯的父親啊,只因為小小一杯酒,就轟然倒下,再也沒有站起來。
他的母親滿懷恨意地磨好了刀,已經準備好與兇手同歸于盡了。但是在出門前,看到了小小的他。
安瑯眼睜睜地看著他母親的表情,從怨恨到不舍,從悲憤到灰敗,最終歸于無奈地愧疚和埋在心底的仇恨。
他知道,這是母親為了他,放棄了給父親報仇。
“你要帶著孩子去哪兒啊?”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森林之中,嚇了安瑯一跳。
他迅速往前跑了幾步,擋到了母親的面前,做出防御的姿態,從喉嚨里發出警告地嘶吼。
“小瑯,跟我走這邊。”他的母親看那個人沒有現身,果斷換了方向,打算繞過那個人。
安瑯神經緊繃,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可除了他們奔跑的沙沙聲,森林里再無別的響動。
他跟在母親身后,又跑了一段,感覺離剛才那個聲音已經很遠了,而且應該沒有追上來,才松了一口氣。
突然,森林深處響起了一句話,還是那個聲音,這次除了冰冷還多了一絲戲謔,仿佛就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一般。
“跑什么啊,你還沒回答我,要帶孩子去哪兒啊?”
“小瑯。”這次母親的聲音也有了一絲恐懼,“咱們去那邊。”
看著母親又換了方向,安瑯聽話地跟在她的后面。他把耳朵支起來,在奔跑中仔細辨認,身后的那個人到底有沒有追上來。
他們又跑了一段,身后的人好像沒有跟上來,但是母子二人哪怕已經十分疲憊,都絲毫不敢停頓,生怕森林里又出現那個聲音。
可這次,他們跑出很遠,直到筋疲力盡,都沒有再聽到那個聲音。
母親示意安瑯停下,讓他靠在樹邊稍微休息一下,自己則對著太陽辨認著方向,計算還有多久可以趕到漠城。
“不跑了嗎?現在可以回答我,你要帶孩子去哪兒了嗎?”
又是那個聲音!安瑯的毛都炸了起來,弓起背,警惕地四下張望,做好隨時進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