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用神力查探了一圈安瑯的身體情況，發現結果就像他自己說的，并沒有什么異樣，他也沒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心心，過來坐吧。”明肅看明心探查完了，便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溫和地招呼她過去，畢竟還有白澤這么一個重要客人需要招待。
明心應了一聲，讓安瑯自己找點事情做，不用在這里聽他們說話，然后才走過去，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順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她放下茶杯，抬起頭直視著白澤的眼睛，說道：“白先生，您昨晚和我講的事情我想過了，但還是沒有準確的答案，還請您多給我一些時間，讓我仔細想一想。”
聽到這話，白澤有些哭笑不得，他還以為是自己有什么不妥，才導致明心臉色不太好看，沒想到她居然是因為這個。他抿唇淺淺一笑，說道：“是我沒有表述清楚，讓您誤會了。我昨晚只是想告訴您這個消息而已，這件事是否發生，何時發生都還沒有定論，您不用著急表態的。”
明心搖搖頭，說道：“我當然知道白先生的意思，若只是關于您的事情，我可以不用發表任何想法。那人皇呢？您也知道，我大概很快就會因為海上領地的事情見到人皇，若是他問起來，我該如何回答？”
白澤一愣，隨即便沉默了，他到這時才理解了明心的擔憂。世人都說這代人皇英明神武，為國家和人民做了不少好事和實事，深受百姓的愛戴，就連其他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種族，也跟著沾了不少光。可就算是這樣，明心也不可能讓整個妖族跟著冒險，踏進人類社會這趟渾水。
明心繼續說道：“妖族的分布不只是在夏國，在蒙國、大和國、高麗國，甚至東南邊的一些小國家都有妖族存在。歷代妖神經歷的朝代并不一樣，但是妖典的第一條一直都是遵守所在國家法律和規章。夏國建國還不到一百年，就算我下令讓生活在這里的妖全力支持夏國，他們也未必是真的忠心。”
白澤輕嘆一聲，他活了兩百多年，自然見過在這片土地上發生的戰爭。就像幾十年前的那一場大戰，大和國的國君為了牽制身在夏國的妖神，用各種手段脅迫幾位生活在那里的大妖，逼著他們跟隨軍隊一起入侵夏國，最終導致那幾位大妖全部在夏國隕落，再也沒有機會見到自己的親人。
從那以后，大和國的妖族迅速衰敗，直到幾十年后，夏國和大和國的人類重新建交，前代妖神多次去往大和國扶持當地的妖族，這才解決了他們被滅絕的危機。
說起這個，明肅也想起了那灰暗又殘酷的那幾年，他跟在前代妖神身邊，看著夏國被戰火席卷，民不聊生，放眼望去幾乎都是斷壁殘垣。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還是盡量避免戰爭吧，妖族各個族落之間，雖然有天敵，但總歸是不愿意自相殘殺的。若是人類執意要發動戰爭，還硬要把妖族牽扯進來，妖族還不如避世不出，對人間事不管不問呢。”
明心拿起水壺給白澤續上水，又給明肅和自己續上茶，做完這些，才輕聲說道：“避世不出，不管不問……恐怕是不行啊。”
白澤和明肅都是一怔，有些驚訝地看著明心，不明白她為什么會說不行。
明心苦笑一聲，說道：“白先生知識淵博，哥哥也是聰慧睿智，可你們都沒有做過當權者。當權者的想法是和常人不一樣的，是會永遠把自己領導庇護的人放在第一位的，什么仁義、慈悲都是對自己治下的人。若是有種族在妖族的庇護下生存，在妖族安定的時候，他們跟著沾光，妖族混亂的時候，他們就抽身退走，哪里有這么好的事情？就算我再寬容大度，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這次輪到白澤和明肅兩個人相視苦笑了，他們手里的權利都不小，可卻都沒有做過真正的當權者，就算明肅代管妖族十八年，他也沒有真正把自己放在妖神的位置上，只是簡單地代管事務，并沒有代替妖神做什么重要決策。
明心一語點醒夢中人，讓他們兩個瞬間清醒過來，理解了明心的那份擔憂。人皇必定會把夏國子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和平時期妖族只要不和人類發生大面積沖突，他還可以勉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還可以幫妖族隱瞞痕跡。但若是夏國和其他國家發生沖突，妖族也別想袖手旁觀，就算是不直接參與戰爭，只是暗中支持也行。
“罷了，妖族是必須支持夏國的，至少是在夏國領地上生活的妖，必須支持夏國。至于在什么方面支持，支持到什么地步，我還需要仔細盤算一下。我沒有盤算好之前，不適合去見人皇，所以麻煩白先生把我們一起去海域那邊的時間稍微往后排一排，只要不踩在人皇最后的時間線上就可以。”
明心冷靜地和白澤說著，雖然這些她完全有權利一個人做決定，但她還是打算回去之后，找幾個大族的族長一起商量一下，畢竟這是一件關于整個妖族的大事情。
白澤低頭盤算了一下時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算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現在已經十二月了，一月份是人皇例行去全國各地巡查的時間，又趕上春節，妖族事務也不少，肯定是約不上了。三月就是人民代表大會了，人皇想在那場會議上把海上的事情落實，所以二月是最合適的。你的時間方便嗎？”
“二月？”明心眨了眨眼睛，然后轉頭看向了明肅。她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有事，她的時間一般都是由明肅這個神官來安排。明肅放權放得很徹底，他為了讓明心盡快熟悉妖族事務，甚至連原先屬于神官的事情都一并交給了她，自己則像個秘書一樣，只是幫她處理一點瑣事。
“一月有妖族大會什么的，二月應該是可以，出差一周什么的，時間肯定夠。”
“那就先定二月吧，至于具體什么時候，就到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