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想到了什么,“難道王上是想趁此機會,對呂相一起動手?”
嚴涉眼睛瞇起:“或許嫪毒突然兵變是一次意外,但這個意外卻是可以控制的范圍,你還記得昌平君提到的那個人嗎?”
“陰陽家,東皇太一!”
蓋聶話音未落,王宮之內,驀然被一座巨大星陣籠罩,絢爛的光芒籠罩八方,一個籠罩籠罩在巨大斗篷中的高大身影出現在星辰之中。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瑯。”他屹立在星辰中,身影磅礴,仿佛一座巍峨巨山。
自他身上,嚴涉感覺到一股前所未見的龐大氣息,乃是除司馬承禎外,他平生所遇最強之人。
他看到那道身影時,那道身影也凝望著他,浩瀚如星空的雙眸,透著無與倫比的智慧與深沉,劃破了歲月光陰,凝結萬古蒼茫,平淡掃過。
“瑤席兮玉瑱,盍將把兮瓊芳;蕙肴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
低沉悠揚的楚辭回蕩在星光之中,一股流轉在時光下的偉力,在星辰運轉下浮現著,璀璨奪目,震懾人心。
嫪毒狂吼一聲,渾身凝聚龐大氣勁,至剛至陽,給嚴涉的感覺不下于九脈天人,乃是足以力敵千軍的不世高手。
磅礴的刀勁起于大地,劈斬天空,似要將能一顆顆星辰幻影劈斬,讓群星墜隕,讓天地昏沉。
轟!
這足以摧城斷江的龐然刀勁落入星光之中,卻仿佛泥牛入海,絲毫波瀾都不曾掀起。
籠罩在漆黑斗篷下的高大身影,看不清面容,看不透身形,卻蘊藏無與倫比的磅礴氣勢,一雙深邃目光俯瞰眾生。
“揚枹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陳竽瑟兮浩倡。”
連綿的楚辭下,他抬起一只手,寬大的衣袍在空中飛揚著,絢麗的光芒如星辰耀眼,五色的霞光吞噬萬物。
仿佛一條蒼龍,翱翔九天。
嫪毒嘶吼一聲,手中的長刀寸寸成為碎片。
一只漆黑的手撫過他的頭頂。
“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五音紛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
嫪毒高大的身軀緩緩倒下,眼中帶著不甘與不敢置信。
斗篷下的身影望向王宮深處,淡漠道:“聽說王上想將此人五馬分尸,不過他修為高深,縱然五十匹烈馬也分不了他,所以本座越庖代俎廢了他的修為,還請王上不要怪罪。”
贏政的聲音從里面傳來:“東皇閣下能夠出手,已是寡人之幸,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天空中的星辰運轉不息,降下浩瀚光輝,嫪毒殘存的數百手下,在星光照耀下,一瞬化為齏粉,而周圍的其他人,分毫未損。
望見這幕,嚴涉瞳孔一縮,自語道:“東皇太一,的確不同凡俗,值得一會。”
說完之后,他忽然自嘲地對蓋聶道:“用不了多久,王上就會對我大肆封賞了,蓋兄可以先恭喜我。”
他已明白了贏政叫他來此的意思了,有東皇太一出手,這一局嫪毒的敗亡已然注定,叫他前來,乃是讓他見證東皇太一的實力。
殺死嫪毒之功,本該是屬于嚴涉,這足以使他達到一人之下的煊赫地位,而現在東皇太一的搶功行為,無疑是引發矛盾。
陰陽家與蜀山的宿命敵對并不是秘密,雙方本就有足夠的理由對立,而現在又有了導火索。
這便是帝王心機。
無論嚴涉或東皇太一,都是能夠以一人之力,威脅江山社稷的恐怖存在,出于制衡之道,促使他們二人成為對立的兩極,乃是對贏政而言最好的格局。
這一局的關鍵不在于鏟除嫪毒,也不在于呂不韋,而是要維持一種恐怖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