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世堂新來一個四歲的小蘿卜頭,眾人初見時都以為這是哪里來的愛作怪的老祖宗,仔細看了兩眼才發覺只是個普通的小孩。
小丫頭是藥峰的關門弟子杜仲領著來的。
藥峰無老祖,如今的峰主是從前客座長老的親傳弟子,玄明掌門同輩的師弟。
小弟子們雖然消息不靈,卻也有很有見識的弟子,也就是“修二代”之流,進宗門年紀小,也被扔來磨一磨性子。
“那是藥峰長老收養的棄嬰,據說可能是私生女來著。”那個消息靈通的修二代小胖子正在掉牙的年紀,兩顆大門牙已經空了一顆,說話都漏風。
一句話眾人也就聽懂了幾個字,大致明白,這小丫頭是藥峰的人。
“無衣,你乖乖上學堂,回頭中午下課師兄來接你。”杜仲蹲下身子,替無衣把頭上那兩個小蝴蝶結緊了緊,推了小丫頭一把,“快去吧,和人好好相處,聽先生的話。”
小胖子見眾人都沒聽懂自己說出的這個大八卦,很有些沮喪,甩了甩手便往書屋里走了。
高無衣來修真界不久,還是第一次到天一宗的外門,和草廬很是不同,此處建筑更為闊朗,僅僅十幾間大屋錯落有致,青瓦白墻竹簾。
書屋氣氛并不冷清,半大的孩子正是貓嫌狗棄之時,來上學之時也并無先生拘束,熙攘笑鬧,很是熱烈。
天一宗的氛圍倒是真是很好,仿佛回到了最開始上學的時候,這里她無父無母,也沒有壓力。
高無衣心里倏然一松,原本心頭沉甸甸的大石頭仿佛被挪開了。
這一次,她好想肆意活一回。
杜仲事先給她指好了屋子。她上輩子是個社恐,如今到了修真界依舊不愛主動,只大步走向書屋,有意無視了周圍人的視線。
她能感覺得出來,那些視線里有好奇,有驚訝,卻沒有絲毫的惡意。
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書屋內很有些教室的模樣,只是桌子下面的是條凳罷了。木桌上擺列齊整的紙墨筆硯都是宗門備下的,并無個人歸屬。
高無衣隨意選了個前中排的位置坐下——大學時候搶座位的習慣,前排總是最后剩下的,后排也并不安全,當代年輕人的“中庸之道”大概如此。
學生們陸續進門,高無衣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番,進來的多半是七八歲左右的人類小孩,也有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年齡卻也都不大。
幼崽的眼睛總是天真純凈的,高無衣掃了一眼,似乎在修真界的人都格外順眼些,沒什么歪瓜裂棗,約莫這便是靈氣的神奇之處。
不多時,便有一清癯修士走了進來,窄臉美髯,眉眼內斂深邃,氣度沉穩,總有悲憫神色。細看長須之下是一張很有些俊秀的臉,一身簡單的白襟純黑寬袖布袍,道骨仙風,莫過如此。
修真之人大多長壽,容貌隨著修為增高改變得便極為緩慢,元嬰之時還可以任意改變自己容貌停留在幾歲。故而修士真容大多年輕,不少資歷深厚的修士便多留了胡子以示年紀。
掌門和藥峰長老都不曾留胡子,兩人容貌也極為端正,都是大氣的國字臉,很像是她穿越之前的年輕版的父親。
現在高無衣見了這個帶胡子的修士實在有些新鮮。她在現代并不愛看劇,還是頭一次看到留胡子也能這么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