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當太陽還沒有完全爬上坡,當涼意還沒有徹底溜走,四月的春風依舊在吹動著世界的萬物。
貓耳村的上空已經升起了裊裊炊煙,或許是昨晚睡得太沉,劉寡婦家的紫冠大公雞并沒有像平時那樣發情似得鳴叫。
村里人都給這只大公雞取名大將軍,村里的大雞小雞公雞母雞,只要是雞,都誠服在它那鋒利的利爪之下。
“吱呀”
劉寡婦打開院子里的木門,簡單的披上了一件布衣外套,踩著一雙小巧的繡花布鞋,沿著一條碎石小路走到自家院子的雞窩,卻沒有看到大將軍像平時一樣撲凌著過來。
當她仔細一瞧,只見原本套在大將軍爪子上的細繩,正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天殺的,誰偷了我的大將軍?”
隔壁的余老頭一大早便拿起自己的寶貝,一桿大煙槍,拔了拔了的抽著劣質煙草,嘴里碎碎念的罵道:“這一大早,劉寡婦咋又罵上她那死鬼了?
不過話說,余生那小子呢?一大早跑哪去了,都六歲了,還跟三歲小孩一樣到處鬧騰,想我當年五歲就“成家立業”了!現在的孩子,哎!”
……
貓耳村坐落在浙江臺州的一個小鎮,小鎮有個特別的名字-狗尾鎮!
貓耳村的交通并不發達,信號也不好,村里十幾戶人家,只有村長的家里有著一部電視機,還是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雜牌貨,隔三差五的,村里的孩子便會組隊鬧騰到村長家,說要看葫蘆娃救爺爺。
即使經常看到一半,這部比一些孩子年齡還要大的電視便會突然黑屏,可孩子們就是樂此不疲。
整個貓耳村四面環山,唯一的出路便是一條從村口通往外面世界的碎石路,這還是村里一些上了年紀的老爺子們,一次一次的從后山挖出來的石子,填了這么一條碎石路出來。
后山有片小樹林,每當夏季天氣炎熱,許多老爺子和老奶奶,便會帶著一卷卷的熏蚊草,來到小樹林里乘涼。
在小樹林后面還有一條小瀑布,約有十幾米高,瀑布上面有一條小河,是從附近的一處水域連接而至。
正值四月的山林郁郁蔥蔥,初起的蟲鳴和鳥語,給這片靜謐的小樹林增添了幾分生氣!
一條小路從山底下一直延伸到樹林深處,這是村里人常年上山砍柴踏出的土路,曲曲折折,像是一條小蛇。
可就在這時,一道稚嫩嫩的聲音突然響起,伴隨著的,是一陣劇烈的雞啼。
余生套著一件白布小褂,穿著一雙余老頭從劉寡婦那死皮賴臉求過來的一雙黑色布鞋,亮晶晶的一雙大眼睛做賊心虛似得左右瞧了瞧,待發現沒有其他人以后,終于伸出自己肉嘟嘟的右手,輕輕撫著懷里不斷鬧騰的大將軍。
“噓,安靜點,大將軍,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余生摸了摸大將軍紅的發紫的雞冠,看了看樹林后的那條小瀑布。
村里孩童的樂趣有很多,樹上掏鳥蛋,河里摸魚蝦,山上采野果等等,這是城里的孩子沒辦法體會得到的。
六歲的余生也是這樣,他有著山里孩子同樣都有的質樸和古靈精怪。
就在今年的二月,村里的幾個孩子來到小樹林捉迷藏,余生很聰明,躲得遠遠的,結果久等不見人的他正準備回去,一只雪兔蹦蹦跳跳的從他面前經過,兔子不大,也就跟成年人的拳頭一般大小,大概還沒長出身子。
余生的眼前立馬一亮,多可愛的兔兔,再小的兔子也是肉啊!要是捉回去給余老頭,晚上就可以加餐了,嘎嘎……
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二月的冷風吹得余生不得不多穿了件棉襖,小小的身子凸顯了幾分臃腫。
這樣的狀態在山里竟然徒手追一只叢林雪兔,那不是異想天開嘛?
不過余生那時滿腦子的兔肉,哪能想得到那些?
一個追,一只跑,不知不覺便到了山頂的瀑布附近,當時的瀑布已經斷流,余生興奮的奔跑著,突然眼前黑光一閃。
只見一條黑色的大蛇慢慢的縮回到洞里,蛇的嘴里還咬著雪兔,一雙陰冷的三角眼冷冷的盯著不遠處的余生。
小臉嚇得雪白的余生感覺冷汗直冒,麻酥酥的緊張感一下子從腳底板直沖腦門。
過了十幾秒,余生終于轉身向著山下跑去,只是眼尖的他在轉身時,無意中看到蛇洞旁邊那一抹綠色。
似乎,那是村里偶爾的經濟來源-野山參!
想到家里下雨便漏雨的屋頂,刮風就漏風的窗戶,年少的余生便把這個發現藏在了心底。
只是年少的心性多忘事,沒過多久,余生就忘記了曾經那只落入蛇腹的兔子和那抹綠色。
直到前一天,村里的木匠劉大力上山砍柴,結果被人急急抬著送到最近的醫院,聽說是被一條毒舌給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