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可,大丈夫死也要死得有名頭。死于不義,非勇也。主公見我勇猛才任我為戎右,先軫卻說我無勇而罷黜。若死于這不義之事,那我今日被罷黜就顯得有理了。且看看再說吧!”
“你見識之高,我比不上啊!”鮮伯贊嘆道,便和狼瞫一道歸田了。
先軫任命兒子先且居為先鋒,欒盾,郤缺為左右隊長,狐射姑,狐鞫居殿后,發兵車四百乘,自絳都北門出發,望箕城而去。
晉翟兩軍對陣,各自安營。先軫定下計策:“箕城有個地方叫大谷,地勢寬平,適合車戰。旁邊有樹林,可以伏兵。欒,郤二將可分兵左右于林中埋伏。先且居與翟交戰,佯敗誘敵入谷中,伏兵四起,可生擒那翟主白部胡!二狐引兵接應,以防翟兵后援。”
次日一早,翟主白部胡親自領兵來叫陣了。先且居略戰得數個回合,賣了個破綻后便引車而退。白部胡領著數百輕騎窮追不舍,果然被誘入大谷,左右伏兵沖出。
翟兵左沖右突,眼看百余騎兵要折損殆盡了。只那白部胡勇猛異于常人,竟單騎殺出重圍。不巧剛到谷口,迎面遇著一將,正是下軍大夫郤缺。斜刺里一箭正中白部胡面門,箭透腦后,立時落馬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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郤缺認得此人正是翟主白部胡,遂割下首級獻功。先軫在中軍營中得知這一喜訊,舉頭向天長呼:“晉侯有福!晉侯有福!”
隨即拿起紙筆,寫下一道表章,放在案上。先軫也不跟任何人商議,便單人駕著一輛兵車直沖翟營。
卻說白部胡的弟弟白暾,此時還不知他哥哥的死訊,還正準備領兵出營接應。忽有單車馳入,趕緊提刀出迎。先軫橫戈于肩前,瞪著眼睛大喝一聲,直把眼眶都瞪裂了,血流滿面。
白暾大驚,倒退數十步,見周圍無人敢上前,只好命弓箭手將此人圍住亂箭射死。可這些弓箭手也被先軫嚇得手發軟,箭也射得軟綿無力,那先軫身上又穿著重鎧,如何射得進去?
先軫長嘆一聲:“我不殺敵,別人不知我的勇武;既然知道了,那再多殺又有什么意義?我這便死了算了。”
于是自己解下鎧甲任弓箭手放開手腳來射,須臾一瞬,他身上的箭便如刺猬一般密集。然而這人已是死透了,但尸體卻直立著不肯倒下。
白暾想割下他的首級,卻見先軫臉上仍是怒目揚須,栩栩如生,不由心生恐懼。軍士們認得這便是晉國中軍元帥先軫,白暾馬上帶著眾人跪拜,贊嘆道:“真神人也!”
又問:“神人是否準許我等將您送去翟國供養?若準的話便倒下吧!”
先軫的尸身依舊僵立如故。
眾人便改口問道:“神人莫非要回晉國去?我等便將您送歸。”
話音一落,尸體則撲倒于車上。
唉!自來只聽說借刀殺人,先軫此舉可算是開創了“借刀殺己”之先河了。從狼瞫的事例來看,先軫其人,心胸未免不夠開闊,且上下尊卑觀念非常重。
狼瞫升官沒來向他這個元帥拜謝行禮,他便一直耿耿于懷,非免了他的職不可。可見這種失禮行為他是很介意的。同樣的,自己對晉襄公的臉上吐痰的行為更是大大的無禮,他更是橫亙與胸,不死不足以贖己之罪。律他人嚴,律己更甚。既如此,作為軍人,死在敵人手里才是報效國家,同時贖罪的最好方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