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林父與寧殖聽說衛獻公似乎早忘了請他們吃飯這一茬了，不由心中怒火升騰，又氣又餓地到衛宮后宛去找。遠遠望見衛獻公戴著皮冠，正與自己的射箭師傅公孫丁在比較射藝。
衛獻公早看見二位大夫上前，也不脫皮冠，只是將弓掛在胳膊上問：“你二人今日來此有什么事嗎？”
“是主公約我們來共進午餐，臣等一直等到現在，腹中饑餓。若是自作主張回去了，恐有違君命，所以特來此相問。”孫寧二人齊聲作答。
“哦，是這。寡人一時射得入神，竟忘了。你們且退下吧，改日再約。”獻公話音剛落，忽有大雁從天上飛過，他對著公孫丁說：“我跟你賭誰能射下這只大雁。”
見他如此，孫林父與寧殖只好羞慚而退。孫林父說：“主公如此耽于玩樂，親近小人，全不禮敬大臣。我等將來怕是會遭災禍，該怎么辦？”
寧殖說：“君無道只會給他自己招來禍患罷了，如何能禍害他人呢？”
“我想奉公子剽為君，你覺得怎么樣？”
“這個事可以辦，你我相機而動罷了。”
二人議定，各自分別。孫林父回到家中，飽餐一頓后，連夜前往戚邑，秘密召集家臣瘐公差，尹公佗等人，準備兵器鎧甲，以備反叛。一面還派出長子孫蒯，前往楚丘去見衛獻公，以探其虛實。
孫蒯見面先開口為父親告假，說：“我父偶感風疾，權且在戚地醫治調養，望主公寬宥。”
衛獻公笑了：“你父親的病莫不是餓的？寡人如今可不敢再餓壞了他的兒子！”
馬上命內侍們端上酒菜，還召喚樂師來唱曲，以助酒興。那時的歌詞用的可都是《詩經》里的詩句，樂師問：“唱哪首？”
衛獻公說：“就唱《巧言》最后一章，滿切題的，就是它了！”
樂師有些遲疑：“這首語意不太好吧？”
旁邊另一樂師叫師曹的喝道：“主公要唱哪首便是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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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多言！”
你道師曹為何如此？原來他是存心的。他本來最擅長鼓琴，衛獻公讓他教自己的一個媵妾，但此女音律感不好，怎么也教不會，被師曹鞭打了十下。這女人在獻公面前哭訴告狀，獻公馬上鞭打了師曹三百下，給小妾出氣。師曹因此懷恨在心，他是明知這曲子不好，故意唱來好激起孫蒯的怒氣的。到底是什么歌詞呢？
“彼何人斯，居河之糜？無拳無勇，職為亂階。”
這是說孫林父在河上居住，心懷謀反之意，衛獻公是故意借此歌來嚇唬他的。果然孫蒯聽到這樣的歌，哪里還坐得住？須臾便要告辭。衛獻公說：“剛才師曹所唱的歌，你要一字一句轉述你父。你父親雖然住在河上，但一舉一動寡人都知道，叫他小心謹慎些，將養身體。”
嚇得孫蒯只會叩頭說“不敢”。回到戚邑，原原本本告知父親，孫林父說：“看樣子主公已防范著我了！我決不能坐以待斃，大夫蘧瑗是衛國的賢士，若他能助我，無有不成的。”
主意打定，孫林父悄悄入了楚丘城，找到蘧瑗，想拉他入伙。可蘧瑗卻推辭了：“人臣事君，能勸諫便勸諫，不能諫的便可辭官而去，其他事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