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見海岸線時,月亮已經升起許久了。
疲憊不堪的莫爾指向海岸上凸起的一條豎線,“估計那就是所謂水塔了。”他想。
隨著海岸線靠近,那塔的全貌也逐漸清晰:塔矗立在水與沙之間,白色的塔身,漆有紅色條紋,塔頂有燈,塔身中央似乎繪有一只眼。
沒過多久,莫爾就意識到,那只眼睛不是畫上去的,它是活生生的,淡黃色的一只豎眼,形狀和法老的獨眼一樣。
當一人一兔終于來到海邊,走到水塔下,那塔底端的、被潮水浸濕的門自己打開了。
“多謝,水塔。”卡拉巴克進門前說。
莫爾跟著兔子進了門,“多謝,水塔。”他有樣學樣地說道。
水塔內實則是一個船塢,僅有帆船數只,莫爾本以為會見到快艇,但,出乎他的意料,并沒有。
他們乘一只白帆船出海。
第二天清晨,當莫爾被頸椎傳來的痛楚叫醒,他看見卡拉巴克正在操縱船帆。
“睡在船板上會落枕。”兔子說。
“謝謝提醒,不過你應該在我睡著前說。”莫爾站起來,嘗試活動他的肩和脖子,“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目的地?”他眺望著海平線,天空中的云似乎在慢慢加厚,海面卻是風平浪靜。
“一整個日夜。”
這答復讓他忽然想起些什么,“日夜?你是說,二十四個小時嗎?”
卡拉巴克搖搖頭,“如果你說的小時是指四萬七千下心跳,一日夜為兩個小時。”
“心跳?奇怪的時間單位,”莫爾思索著,如果一下心跳按一秒計算,這里的一日夜約有二十六“小時”,“我早覺得這里的日夜莫名的長,現在看來差的也不是很多;啊,看來還要等不久,帆船就是慢啊。”
“如果你能承受高速,我們很快就能抵達。”卡拉巴克如此耐人尋味地講。
莫爾對所謂高速沒有概念,但他想起:從法老答應幫助他,到卡拉巴克到達,只隔了不到一刻鐘;他不禁懷疑這兔子口中的高速是怎樣一種速度,但他隨即又想到,兔子也許在他昏迷之時就啟程了,而他或許昏迷了很久,“唔,”他一拍腦門,還是直接提問為妙,“你說的高速,是指多快?”
“比聲音快一倍。”
“兩馬赫啊,真可怕。”莫爾看跟前這大兔子的眼神變化了一番。
“馬赫?奇怪的速度單位,”卡拉巴克學著他的語氣調侃道,“可惜我用不來意志,否則直接傳給你一些通用單位的知識,就不必進行如此麻煩的解釋了。”
莫爾突然想起些什么,“反正要等很久,我還有一些事想請教你。”
“但問無妨。”
“意志,那是什么?”
卡拉巴克笑了,它的笑聲和它說話的聲音一樣,應該來自一個男性,而非一只白兔,“看來你和我是難兄難弟啊,”它抓住一條從上方垂下的繩子,極敏捷地將繩纏在爪上,以此控制船帆,“意志是已知最高級的通訊方式,它發明自英雄紀元,簡而言之,它是一種媒介:通過這媒介,個體與個體之間的悲歡得以相通。當然,它也是一種武器,你可以用它殺人,就像語言一樣,對,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語言,只不過不用發音就能傳達。”
似乎就是心靈感應,莫爾如此想著,點頭以表明自己聽懂了。
“如果你想學,之后有的是時間。”卡拉巴克的胡子抽動著,它似乎還在笑,只是沒有發聲。
“你的意思是,我們還得相處很久,對嗎?”莫爾露出善意的微笑,他愈發覺得眼前的兔子絕非等閑之輩。
“唉,沒有辦法,你需要找一本星典,而據我所知,唯一的途徑就是等待。”
“等待?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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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巴克的眼神中透露出無奈,“等一個節假日。”
莫爾發出盡可能收斂的笑聲,“我能理解;我要等你放假,你才好抽空幫我,我確實能夠理解;但我沒想到你也是——無意冒犯——有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