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星期四,第六十九個日夜,犀鳥時,罕德拉。
莫爾穿著新買來的禮服,步履匆匆走向街道盡頭,右手上拎著他原來的行頭;金赤說的沒錯,那律師事務所的確醒目,畢竟它就建在街道的彼端,從莫爾的位置看去,那建筑好像一堵墻,將這寬闊的街道化作一處死胡同,直到走的足夠近,他才看出,那白色的高樓是建在獨立的廣場之上,只是由于過分龐大,從遠處看去才顯得毫無立體感,仿佛一堵布滿斑點的墻;這棟建筑整體為白色,大門和零落的窗都選用赭色等暖色系,給人以莊重典雅之感。
莫爾慢步走上二十五級臺階,守衛微笑著為他推開大門的左半扇,莫爾回以微笑,走進其中,兩位領主正身著正裝,在大廳的休息處喝茶,金赤則不知去向,估計是偷懶曠工了。
兩人都身著正裝,坐在一張棕紅全青皮沙發上,沙發前的矮茶幾上擺著茶具。
“衣服不錯,很適合你。”尼摩夸獎道,“罕德拉估計沒有合適的義肢工坊,不然可以給你找一只左手。”這后半句話讓莫爾很糟心,但他知道尼摩并沒有中傷他的企圖,僅僅是心直口快罷了。
卡拉巴克將夾克換成了禮服,領口別著一條餐巾,餐巾下是那條小巧的黑色領帶,由于長時間閑置在衣堆中,上面帶有許多褶皺;莫爾揉了揉眼,是的,的確是有褶皺,他發覺自己的觀察能力變強了許多,或許是近來的遭歷所致。
“金赤不喜歡這種乏味的活計,只好我們三個去了。”卡拉巴克放下茶杯,取出餐巾,“開始辦正事吧。”
三人乘電梯來到事務所第九層。
電梯出口正對著服務區的玻璃門,隔著玻璃,莫爾看到五個獨立的服務柜臺;三人靠近時,那玻璃推拉門居然自動打開了,尼摩帶頭走向三號柜臺。
柜臺正面很長,總體呈現C字形,與后排改裝成分格酒架的墻壁連在一起,上方擺著一套杯架以及兩個深青色的正方形小冰柜;柜臺后方站著一名穿著近似于酒保的男人,他面帶著標準微笑,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完手,打開冰柜,從中取出一只下半部被錫紙包裹的酒瓶,動作流利地拔去瓶塞,向杯架上的一只酒杯注酒。
“您好,先生,歡迎來……到罕德拉,請問您有什么需求?”他的話,前半句語氣平淡,后半句熱情洋溢;中途,他像噎住一般停頓了半下心跳,看來是猜出眼前這位并非一般客戶,立即停止了右手注酒的動作,但或許是出于懷疑,又或許是出于尷尬,他遲疑了片刻,繼續倒酒,倒滿了三只角杯。
只有尼摩一人坐在柜臺前拿起了酒杯:莫爾不飲酒,而卡拉巴克夠不到柜臺——唯一的座位被尼摩占了。
“閑話少敘,”尼摩只是端著杯子,并沒有飲用其中棕黃的酒漿,“我們要雇一名律師。”
這時,尼摩突然連上了莫爾的意志,一股熟悉的自負與友善涌上頭部,莫爾忍不住露出微笑。
*嘿嘿,我教你一招啊,不管律師最初給你倒什么酒,端起杯子,絕不要喝,他大概率會給你換更好的。*
不待男人發問,尼摩會心地一笑,搶先答道,“我們有大約一萬奧里希的預算,雇傭時間持續到星期五。”
“您是指?”這律師過于遲鈍,難怪只能負責接待工作。
“我要雇伽馬。”
盡管感到驚訝,律師也不敢繼續怠慢下去,急忙放下右手中的玻璃瓶,從身后酒架上抽出一只銀色的酒瓶,“您請稍等,我正在聯系上級,這種生意已經很久……”興奮躍然于他臉上,但他還是及時想起自己不該說出涉及商業形勢的話,迅速改口,“……很久沒有被咨詢過了,畢竟想雇伽馬的大人物都知道流程嗎,哈哈哈……”他尷尬地笑兩聲,扭開銀質瓶蓋,重新為三只杯子注酒,這次的酒漿清澈而馥郁,“實在抱歉,上次賭徒領主來,把匣裝的‘薄荷糖漿’都喝完了,只剩下‘銀瓶’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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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摩揶揄道,“我就是賭徒領主。”
“……是呢,我居然沒認出,抱歉,抱歉。”律師陷入鋪天蓋地的尷尬,莫爾看出,此人臉上的表情生動形象地展露出委屈、自責、反感和窘促,可謂是變臉如翻書。
終于,在尼摩連續喝完三杯“銀瓶”后,律師松了口氣,說道,“麻煩兩位移步十六樓7C辦公室,伽馬同意接下您的雇傭請求,只是需要當面確認。”
(他居然忘記了柜臺下的卡拉巴克。)莫爾忍俊不禁,對尼摩講。
*真是太不專業了。*尼摩也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