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輪換乘坐了三次電梯后,卡拉巴克等人來到了藍塔第七百層。
“我先行告退了,大師就在門內等你們。”弄臣深鞠一躬,邁著小碎步退回電梯內。
四名領主以及莫爾來到電梯正對的大門前:此門乃是木制,漆有金紅色花紋,兩邊的門環上雕著水鏡的吉祥物——海灘白狼,大門微敞,露出門后淡藍紫色的燈光。
卡拉巴克率先推門而入,他看到門后長凳上拄著長弓休息的那人,一時愣在了原地。
“為何不進去?”律師從他身后探頭看向門內,立即猜到了此刻的局面,露出不甘的苦笑。
那須發已斑白的男人,居然是前獵人領主:“獵獸者”唐納德;老獵人坐在長凳上,正用右手撫摸著長凳旁綠植的青翠葉片,疲倦的眼神注視著驚愕的戰車領主,嘴角略微抽動,最終發話。
“叫賭徒領主進來,我有話對他講。”
……
序號為127的文獻(下部):
氣氛達到了最高點,蘭戈最后的大吼只有兩個字,簡單而直接。
“開火!”
我們謹遵命令。盡管猜到后果如何,我們還是狂熱地開火了,我們有選擇嗎?
我認為,當一個理智的人面對死亡,倘若有一線生機,不論要付出何種代價,他都會拼命將之攥住,即便這暴露出他的自私與懦弱,讓他顯得無能而頹喪,但那是無可奈何的;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一個人毫無顧忌地奔向死亡,那他只能是一個渴望死亡的人,別無其他可能,此人并不是多么堅忍的勇敢者,而只是不能保有理智而已。
而我們不同:我們迎接死亡前,并未有人施以逼迫、威脅,我們懷著極大的恐懼對那怪物開火,向死神挑釁,以這種自殺的行為證明著自己的勇氣;正是因為恐懼,才萌生出勇氣……那么,這是否是一種愚行呢?
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開火的瞬間,奇蘇米被吞沒在火焰當中;那火焰,該死,多么紅啊,我從未見過那么鮮紅的火焰,好像把太陽切下一塊,用坩堝融化后,灑在了天地間;那紅色的火焰席卷八荒,像一只雄獅昂首前行,將沙灘化作氣體,燃盡它腳掌下的海水,并將由此誕生的蒸汽一并分解、吞食——誰曾見過海水燃燒?然而那火焰做到了。
隨著海灘一同蒸發的還有我們。每一個被火舌觸及的士兵都蒸發了,甚至來不及尖叫,我想,那是最好的死法:連痛苦都追不上你。當火花散去,他們留下的只剩離地面最近的斷肢,液態的、發出難以言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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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臭。
這開火持續了十五下心跳,蒸發了近四分之一的同伴。
我之所以能夠清晰地看到這些煉獄般的畫面,只因為,我沒有開火;我愣在了原地,思考著,我們的犧牲究竟有何意義。
但我愿意用我擁有的一切發誓:我當時寧愿被蒸發掉。
我寧愿無痛地死去,也不愿親歷那接下來的一切。
我丟下了貓,也丟下了自己的理智,身旁,我的同伴們毫不知情,他們高喊著,絲毫沒有注意,蘭戈抽出自己的雙刃劍,那把赤紅色的“曙光”,沖進了鮮紅的烈焰當中。
在我的同伴一一蒸發時,蘭戈持劍站在火中,站在那個怪物的面前。
兩者相距不過一臂。
奇蘇米仍在繼續它的自娛自樂,和我料想的一樣,那火對它而言,不過是一只隨時可以被碾死的螢火蟲發出的小小星點。
兩者相距不過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