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堡矗立在市郊的一座山崗之上,本質上,它是一座哨塔,距離城區很遠,周遭生長著繁茂的樹木和雜草,遠遠望去,這座建筑顯得孤寂落寞,此刻沒有風聲,無論是林木的沙沙聲,還是鳥鳴,都好像避諱著那高聳的孤塔,消失不見;月堡的占地面積無法與藍塔相比,但它的建筑風格和藍塔完全一致:雖然被稱之為“堡”,月堡實際上是一座高塔,此塔總共有三十一層,高約百米,塔身被一層劣質的藍色絮狀涂料覆蓋著,因為沒有守衛阻攔,莫爾四人特意走近細看了一番;近處看去,那些淡藍色的涂料確實不堪入目,干裂脫落還是小問題,大問題在于這些材質介于油漆和石灰之間的涂料被抹得很不平整,令塔身看上去坑坑洼洼,斑駁的色彩參雜著風吹日曬帶來的沉積,有些色塊淺,有些色塊深,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色的石料。
莫爾向卡米拉抱怨這涂料的制作工藝,卡米拉卻解釋道,“這已經很不錯了,月堡是戰時修建的,當時使用這些涂料只有一個目的:抗燃;作為阻燃劑而言,這些涂料還是蠻稱職的。”
“沒錯,月堡從來不是一棟賞心悅目的建筑,這些痕跡都是戰爭留下的。戰后,月堡領主拒絕重新粉刷此塔,那些涂料就這么留存了下來,能保留到這種程度,說明這些涂料的質量相當不錯。”
四人繞著塔走了幾步,發現了入口的小木門。門前沒有衛兵,阿勒法帶頭走上前,在松木制的門板上輕叩三下,卻聽到頭頂傳來喊叫聲。
“是誰?”
原來月堡的衛兵近在眼前,只是四人沒有察覺罷了;這名衛兵身形模糊,只能看出他站在塔身二層一塊突出的石磚上,背部緊靠著塔身站立,他或許是穿著無形禁軍的盔甲,正處在匿蹤模式,除非他發話,否則塔下的人將很難意識到他的存在。
阿勒法抬頭,收回右手的無名指和小指,對衛兵比出和平手勢,“我代表戰車領主卡拉巴克而來,需要會見月堡的英雄領主。”
衛兵穩住身軀,本來依稀可見的身形完全消失,他和背后的墻壁融為一體,即便在說話時也沒有露出絲毫破綻,“請回吧,領主病了,不肯見人。”
律師友好地笑一笑,繼續講,“我們確實有要緊的事情,請你去告知英雄領主,此事和異教徒的游戲有關;雖然他有疾在身,也請你立即轉告一聲,事關重大,刻不容緩。”
但衛兵沒有行動,“抱歉,領主不肯見人,我也是人。”
說著,他顯出了一張布滿淡綠色鱗片的臉,原來他沒有穿戴隱形盔甲,而是依靠自身的異血在匿蹤;莫爾還是第一次見到異血者,他聯想到了罕德拉那個討人厭的貝塔,但這異血衛兵和那名蜥蜴律師并不相同:此人只是面部覆蓋有鱗片,五官和頭部輪廓都與常人無異;而貝塔則是徹頭徹尾的冷血動物,除了穿著打扮和人類相似外,他幾乎和“人類”這個詞語毫無關系。
阿勒法認為衛兵曲解了自己的話語,立即道歉,“實在抱歉,我不是諷刺你的異血。”
“我明白,律師,但領主確實不肯見人。”衛兵的臉消失了;復仇心切的卡爾被衛兵的態度惹惱了,他揮拳朝上方大喊,“喂!咱要見人,哪來這么多麻煩!放咱們進去不就行了!”
莫爾急忙用意志安撫同伴,但卡爾的話卻讓衛兵動搖了。
“我當然可以讓你們進去,但不能保證你們見到領主。”衛兵一躍而下,落在了阿勒法身旁,顯出了全貌,原來他赤裸著上身,腰間除了腰帶,還圍著一塊繡著奇異紋路的赭色粗布,或許是因為體質特殊,他留著偏紅色的短發,此外并無其它特異之處;衛兵從腰帶上取下一個鋼筆似的掛墜,一旁的木門自動打開了,“進去吧,領主就在二樓。”開門后,衛兵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先說明白,如果你們見不到領主,我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四人走進門,塔內很昏暗,天花板很低,給人以極大的壓抑感;當排在最后的莫爾走進時,身后的木門又自動關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