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王紅雷逐漸適應了定居的生活。他覺得自己能住在樓房里,一天吃三頓飯,居然還有熱水可用,簡直如同待在天堂。或許是因為營養攝入充足,他的神智略微清醒了些;半個月里,兔爺除了請他吃飯,順便給他介紹一些將來辦事需要認識的人外,沒有向他交代什么活;反倒是月亮,幾乎每天都會跑來他的住處,花一個小時左右,要求王紅雷和他一起學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我昨天教你的兩句話,你都背下了么?”今天,月亮又跑來他這里,頭一句話就是詢問他的學習成果。
“‘我公司只負責財產的運送與確保財產的安全完整,對于運送中由財產本身對員工及員工以外人員造成的精神損害或肢體殘缺不負任何法律責任。’還有就是‘我公司人事部法人不可代表公司意志,由公司下達的命令高于法人下達的命令,除公司命令無法按時下達外,任何情況皆需遵循公司命令,違規者依照相關處罰辦法處理。’嗨,背這玩意有什么用?搞得好像舊時代的私塾一樣。”
月亮沒有理會他的抱怨,欣慰的點點頭——如果他那蛇頭的表情可以稱為欣慰的話,“很好呢,一字不落。看來我們兩個都清醒了許多。”
“那個兔兒給你安排工作了嗎?”
“我們倆還沒有足夠的權限,必須先通過培訓才行。下午兔會帶我們取一些裝備,到時候我來找你。”
當天下午,兔開車來接他們時,副駕駛上已經坐了一人。
“這位是張雙德,南京來的同事,今天跟你們一路。”
張雙德簡單客氣了一番,再就沒說什么;他長相很英俊,短發,下巴留著短胡茬,穿著黑上衣,更顯出他皮膚的白嫩干凈,除此之外,他還操著一口京片子,算是他個人的一大特點。王紅雷跟月亮坐進車后排,車開往北京三環外的郊區,中途沒有停留。
他們來到郊外的一片出租倉庫區,倉庫分排而列,兔走在最前面,帶他們往排列在后方的倉庫走去。
他們四人停下腳步,此時是下午三點,陽光比較強烈,光的顏色也接近于橙黃。
“如果這里沒有像樣的裝備,我們就得好好翻一翻了。估計這需一些耐心。”兔似乎是開玩笑的說。于是他打開了一個舊的、外面鍍的鐵皮上凈是銹跡的倉庫,灰塵即刻滾滾而出,在陽光下顯現出潮汐的模樣。倉庫里面盡是一些破且同樣生了銹的自行車、廢棄的竹掃帚、爛掉的塑料桶,這里確實沒有什么像樣的東西,或者說,即便不知道自己需要些什么,王紅雷也能看出,這里的東西只能用來干一件事:用來放在倉庫里。于是他問兔:“怎么?這里難道有什么我們需要的東西嗎?我跟月亮學了好幾天的官話,我還以為你會提供一些像樣的活。到頭來卻是叫我們來打掃這些玩意嗎?”兔沖他笑了笑,“我不是說了嗎?耐心,耐心。”于是他們就繼續往倉庫內部走去。
這里居然比王紅雷想象中要大許多,進入時,他需要低頭,伸手推開礙事的幾輛自行車;但移動一段距離后,他卻發現地面似乎有了坡度,兩旁也出現了照明用的燈:他們似乎在朝著地下移動。愈走,愈發的寬闊。最后,這里變得和一個地下停車場無異,雖然王紅雷也沒有見過真正的地下停車場。這時,他想起一個很恰當的成語:別有洞天。王紅雷又聞到一股汗味,他覺得可能是因為環境熱,兔出汗了,于是他細仔觀察了兔的臉頰和脖子,卻發現兔身上沒有哪怕一滴汗。
“奇怪了,我的確聞到一股很刺鼻的汗味。”他說。張雙德看了他一眼,仍沒有說話。月亮聽見了他說的話,縮了縮鼻子,輕輕搖搖頭。
這里空曠的令人不安,除了頂燈,幾乎沒有其它設施。王紅雷估計著,他們走了至少有一分鐘。哪怕是在九七年,想要不為人知的在郊區修建如此龐大的地下設施,也需要進行相當復雜的籌劃和賄賂工作;而且,哪怕錢付到位,也無法完全避免失敗的風險。“或許,”王紅雷想著,“或許他們就是從地下開始修建的。”這樣就不會被地面上的人限制,因為根本沒有人會在乎三環外的郊區下方有一個地下停車場。王紅雷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么想,也許是因為他的思維還不完全清醒吧。
“好的,就是這兒。”兔停下腳步,他們來到了這地下空間的盡頭。王紅雷看到許多和服裝店里的那種完全一樣的衣架,沒有哪個不是落滿了灰塵,而且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上面掛著一到兩件衣服。帽子倒是比衣服多,零星的分布在衣架上。這里似乎是一個清倉的服裝店,如果經常有人打理的話,它應該還蠻像的。只不過現在已經破敗,還散發出濃烈的潮濕氣息。另外就是,這里的空間可比一般的服裝店要大的多。衣架擺了好幾排,卻也沒有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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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現代風格的衣服,這里大部分的衣服都己經被時代拋棄了。
但對于王紅雷而言,這里凈是些時髦的玩意兒,畢竟他落后了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