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珠沒有說話,她好歹也是經歷過這樣的場景的,多少也有些經驗了。
“今年的一月二十八號,你可還記得你去過什么地方,做過什么事情?”池內櫻子繼續問道。
“都過一個多月了,我怎么記得?”
“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池內櫻子似早料到她會這么說,“這一天是周末,你穿了一身褐色的呢子的大衣,手上還戴著一雙黑色的羊皮手套,手里提著一只黑白格子的皮包,特意的燙了頭發……”
陳明珠眼珠微微轉動了兩下,非常震驚,她那天的裝束,池內櫻子描述起來,宛若親眼見到一般。
這是怎么一回事兒?
“你去見了一人,這個人給了你一個地址,然后,你去了這個地址,交給對方一個信封,信封里面有兩張免冠照片,還有兩個人的身份資料,當然,這兩份資料都是假的,你是想找人做兩張假的良民證,對嗎?”
陳明珠不吭聲,那天她的確是見了一個人,那是個中間人,中間人跟她談好了價錢,然后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去找一個姓“顧”的人,把自己要做的東西寫好了放進一個信封里,然后交給他就可以了。
而這一切,其實都是哥哥陳明初安排的,因為陳明初自己無法出面。
可是,她能說嗎?不能說,一說,陳明初就危險了。
“陳明珠,你不開口,不等于這件事沒有發生,我這里有人證,也有物證。”池內櫻子命人取來一個信封,“這個信封你還有印象吧,這就是當初你交給顧裱糊的,里面有一張紙,上面是你讓顧裱糊偽造的一男一女的兩個假身份,這一男一女是誰,不用我再詳細跟你解釋吧?”
“是,是我做的,又怎么樣,我故意包庇了劉國興大哥和慧姐,想用這種方法送她們離開上海。”陳明珠知道自己回避不了了,池內櫻子必然已經抓到了顧裱糊,還不如索性承認下來。
“可你既然想送她們離開,為何又要向特高課打匿名電話,告發她們離開的車次和時間呢?”
“什么,匿名電話,告發?”陳明珠大吃一驚。
“怎么,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她們的假身份和離開上海的火車票出發的時間?”池內櫻子追問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陳明珠有些慌了,語氣中就能聽出來,到底是沒有進過專業的反審訊訓練的,很容易就把內心真實的反應暴露在人前了。
面對池內櫻子這樣的經驗豐富的審訊老手,陳明珠的面部表情以及躲閃的言辭,幾乎可以肯定的判斷出。
陳明珠在撒謊,或者部分說了謊話,否則,她不會如此心虛,甚至是抗拒回答池內櫻子的問題。
“你哥哥陳明初知道嗎?”
“他不知道。”陳明珠回答的很快,聲音也高了三分。
陳淼在隔壁聽到這一聲,不禁暗嘆一聲,哪怕是沉默不言,都比這個回答要好,這分明就是告訴池內櫻子,陳明初知道這一切,但他還沒有阻止,甚至還幫著一起隱瞞了。
在池內櫻子這樣一個審訊老手之下,陳明珠敗的毫無懸念。
這一點也是在陳淼意料之中的。
陳明珠想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但這樣看起來,反而是適得其反,而這會家中池內櫻子對陳明初的懷疑。
陳淼的目的達到了,但這樣利用陳明珠這樣一個無辜之人,他心中還是有些不忍,只能盡量的護著她生命安全,等日后再解釋和補償了。
沒有辦法,置身其中的人,又有誰不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