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些悶熱。
方玨早上起來,在園子里溜了一圈兒,出了一身汗,算起來,他也是快要五十歲了,身體機能遠不如年輕時候。
因此很注重養身。
“老爺,差不多了,該吃早餐了。”夫人錢是穿著一身紫色的旗袍,站在臺階上,沖著花園里慢跑的丈夫喊了一聲。
“來了。”
方玨答應一聲,跑回來,從管家手中接過毛巾擦了一下臉,然后快步走進家中,出汗了,得沖洗一下。
他這個年紀,只能沖個溫水澡,不像年輕人,直接沖涼水了。
“老爺,今天的報紙。”管家拿著一疊報紙走進餐廳,方玨已經沖完澡,換了干凈的衣服正在吃早餐。
方玨吃的早餐很簡單,一般都是清單少油,吃不得不多,但每一樣都很精致,他這樣的有錢人,就算在困窘,吃喝還是沒有問題的。
方玨接手方家的時候,家里不過剩下幾家店鋪,雖然有些底子,但也差不多要到了破產邊緣了。
到了他手中后,開始振興,引進西方的科學生產體系,大力支持民族化工,開辦工廠,生產的產品無所不包,從生活用品到醫療藥品,甚至房地產金融,觸角幾乎深入了每一個跟老百姓衣食住行的相關行業。
方玨也因此成為上海灘首屈一指的大實業家,富豪。
不過,他不喜歡摻和政治,一門心思搞自己的實業,發展民族工業,為人急公好義,在上海企業界有著極高的聲譽。
對于方玨這樣的有實力的民族實業家,汪偽政府自然是百般拉攏,甚至還想讓他出任偽職,但都被其拒絕了。
方玨名下的工廠多生產輕工產品,而且以生活必需品為主,所以,在淞滬會戰之前的工廠西遷的時候,他留了下來。
若是所有生產生活必須物資的工廠企業都搬走了,那淪陷區的老百姓怎么辦,那不是都只能去買日本人生產出來的產品嗎?
這個市場你要是放棄的話,那就等于拱手讓給別人,何況當時租界還是相對安全的,方玨和很多實業家都決定留下來。
不過,留下的后果也不小,他名下的一個橡膠廠直接讓日本軍方給強行占了去,搞合資。
實際上,就是工廠所有的生產和銷售都不歸他管了,能看在他還占有的股份上給他點兒分紅就不錯了。
實際上,他到現在都沒見到日本人給的分紅,這錢估計根本就沒想過要給。
“哎,租界的局勢越來越危險了。”方玨習慣一邊吃早餐,一邊看報紙,早餐吃完了,報紙也差不多看完了。
“老爺,那怎么辦,咱們所有家當都在上海?”夫人錢氏早就吃完早餐,不過,她還是坐著沒走。
“工廠現在就算轉讓,那等于是賤賣,而且,這是我一生的心血所在,我是真舍不得呀。”
錢氏是那種傳統女子,并不太懂經營上的事情,當然國家大事她也不太懂,對她而言,丈夫就是天。
她只要把家里管好,相夫教子,不讓丈夫操心家里的事情就行。
他也是這么做的,所以夫妻倆感情很好,一直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方玨放下報紙,伸手揉了一下左眼。
“怎么了,老爺?”
“沒事,也許是昨天夜里沒睡好,眼皮有點跳。”方玨隨口道,他雖然不是唯物主義者,但鬼神那一套他也是不信的,畢竟是接受了西學的教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