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這個屋子起,王川就有些躊躇,到底應不應該拿出信。這信拿出來,自己就上了橋本的賊船了,如果黑鷹知道他與鬼子聯系合作,這后果不堪設想……
可是不拿出來,沒有那批軍武,怎么能報仇。好不容易才有了消息,就差臨門一腳了,難道就這樣放棄。
王川站在李大牛面前思緒萬千,久久沒有動彈。李大牛看他半天沒有動靜,抬眼看向他說:“別杵在這里,我這里沒有你要的東西,現在沒有,以后也沒有,不要再來這兒了。”
王川聽到這話,匆忙做下決定。牙一咬心一橫,從內袋里掏出信,將信遞給李大牛。
李大牛漫不經心地接過信,他抽出信件,慢斯條理地看,看了很久。要不是眼球在動,王川都覺得他已經睡著了。
這是橋本給李大牛的信,在橋本的信中盛贊了王川,并在信里拍著胸脯保證,還自愿當擔保人。就是因為這位橋本先生打包票,王川才來找李大牛。
對于李大牛與鬼子有關系,王川并沒有放在心上。自己所效力的黨派已經失敗了,李大牛聯系鬼子一起搞破壞,王川覺得說不準還有益于自己渾水摸魚。至于出貨給李大牛,只要能掙錢,給誰不是給呢。
看信的李大牛終于動了,他將信放到蠟燭上點燃,看著信慢慢燒光。看完信的李大牛,耷拉的眼皮抬也不抬,沒有感情起伏地說:“我記得黑鷹出了不少貨了?你手上還能有多少?”
王川一聽有戲,趕緊靠到李大牛面前,臉上堆出討好的微笑說道:“橋本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他推薦我來找您幫忙。交貨地點是我安排,交貨的人也是我的人。黑鷹要驗貨,我也可以安排,您看您有什么需要的?”
李大牛沉吟不語,過了一會,眼皮一抬,說:“我有一個要求,把地點安排在烏鞘嶺,我要在烏鞘嶺看見黑鷹。”
王川聽了,有些躊躇,他面露難色地說:“李先生,我會努力安排,至于黑鷹先生,我只能說盡力而為了。”
李大牛慢慢地湊近王川,看著他的臉,看得很仔細。王川感覺自己似乎被野獸盯住了。他往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安地說:“李先生,您這是……”
李大牛盯著王川的眼睛,用低沉的語調說道:“黑鷹,一九三五年奉命深入腳盆軍內部,三年潛伏,最后偷走腳盆軍的密碼本,全身而退。一九四五年,有叛徒偷走兵力部署圖,他只身一人,追蹤三天三夜,終將叛徒擊斃,文件追回。黑鷹因為這兩次出手名聲大噪,這樣的黑鷹你說安排安排?橋本都要把你夸上天了,你是拿他來開我的玩笑?”
王川嘿嘿地干笑兩聲,“瞧您說得,黑鷹先生行蹤不定,我只是他的下屬,人微言輕,哪里能給他指定地點啊。黑鷹先生讓我湊錢,我盡心力而已,您就別難為小的了。”
李大牛緩緩地將身子靠到椅背上,脖子向左右扭動,舒展了一下,接著把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說:“明人不說暗話,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把人約到地頭,軍武也是你的,軍武費也是你的。沒有黑鷹在上頭壓著,你想怎么報仇都行,你說呢?”
李大牛循循善誘,像一個慈祥的為自己的晚輩操碎了心的長者。
王川雖然沒有什么國家觀念,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也是聽說過的,把自己的性命放在鬼子手里,他沒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