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魏藻德雖然掛著讀書人的名頭,但實際上他已經是朱由檢的新勛貴了......魏藻德已經授了帳前騎士的身份,還領到了500畝騎士田。這就是要走立功封侯的路子,等于當了大明朝的股東。
而天下讀書人,并不是大明朝的股東,頂多就是個基層小頭目,身份不一樣,立場也就不一樣了。
既然魏藻德不能站出來,那么朱國壽就必須,也只能挺身而出,充當北直隸讀書人的脊梁了!
和朱國壽坐在一起,被人呼為“乾度兄”的人名叫張溥,是蘇州府太倉縣的大才子,和同鄉張采(崇禎元年進士)并為“婁東二張”。除了一個才子之名,張溥還有一個身份,他是東林后繼,復社的創始人!
有這層身份在,他也必須站出來為天下讀書人登高一呼!
東林也好,復社也罷,終究是讀書人的組織......代表的就是地主階級知識分子的利益。
另外一位人稱“維斗兄”的讀書人,則是張溥的同鄉,蘇州府長洲縣人,名叫楊廷樞,是崇禎三年南直隸應天鄉試第一!同樣是東林后繼,復社領袖。
所以他也沒得選擇,要么打道回府,別來參加這次大比,以后也別當什么復社領袖了。要么就得挑頭上書,維護天下士子的利益!
當然了,維護天下士子的利益,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利益就得自己去爭取啊!
而大明讀書人現在的利益,說穿了就是通過建文之役爭來的......這場斗爭雖然以士大夫支持的建文帝的失敗而告終,但同樣重創了以藩王為領袖的封建軍事貴族集團,剝奪了他們的話語權。
現在,輪到朱國壽、張溥、楊廷樞他們這一代讀書人的領袖站出來組織公車上書,替天下讀書人爭利了!
......
北京內城,駱指揮使府。
在已經隱退的駱思恭的書房內,駱思恭和駱養性兩父子,正默默相對,一時無語。
因為兩父子已經知道,他們領導的錦衣衛,正面臨著成廟重用以來最大的危機......可以說,已經到了存亡之際!
匯聚北京的那些舉子們的折騰,他們倆父子當然是知道的。不僅知道,而且還打心眼里贊成。
因為他們兩父子所在的“老勛貴”集團,才是朱由檢一系列“爭利之策”最大的受害者!
京營、昌平鎮、保真鎮、薊鎮等京畿重鎮的空額,京畿幾十個衛所的占田,還有兩淮鹽運,不都是他們這些勛貴之家的油水?現在四鎮空額已經沒了,鹽業的好處也沒了,衛所占田雖然沒有沒收,但是需要交稅了......這些加一塊兒,一年就是幾百萬啊!
崇禎年國家財政的改善,大半是因為切割勛貴的利益。
所以北京的勛貴都恨死朱由檢了......只是手里沒有謀朝篡位的刀把子啊!
而錦衣衛的三萬幾千人,則是勛貴們手中最后的武力(其實還有燕山、大寧的一些千戶所),如果再給整沒了,那就真完了。
所以當駱養性給父親駱思恭帶來了進京趕考的舉子準備搞公車上書,反對朱由檢的各項改革措施之后,駱思恭就知道錦衣衛和自家的大難就要來了......他們到底是選擇出手鎮壓舉子好呢,還是看著他們去惹朱由檢好呢?
這兩個選擇,好像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