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外面極冷。
南云衡帶著一身寒意入了屋。
落意卻是靠在榻上與兩個丫鬟研究老太太給她的人參跟靈芝。
落意有些不舍的道“要不拿給世子吧?”他身子本就不好,給他補補?
靈雁捧著一盞花茶邊喝邊道“可這是老太太給您補身子的。”
靈芝一口氣喝罷一盞茶,嗓子清亮了不少,“不如讓人去熬成湯,您跟世子……”
靈芝說著起身去倒茶,卻看見門口站著的世子,嚇了一大跳,剩下的話生生咽了下去,忙屈身行禮。
南云衡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的夫人,怎么跟丫鬟處的跟姐妹似的,主仆不分。
落意抬眸看向他,軟聲問“世子怎么不好好躺著?”
若讓孫氏知道,又要怪到她身上來了。
這話聽在南云衡耳中,卻是自己的小媳婦心疼他。
尤其是他剛進來時聽到落意說要把參給他補身子時,更是感動的一塌糊涂。
他眸間帶著淺淺的笑意,關心道“夫人現在感覺如何了?”
“就是渾身疼,歇幾日就好了。”
落意重新躺了回去,靈芝靈雁識趣的退下。
南云衡上前坐在榻邊,探身去瞧她,見她雙眸仍是濕漉漉的,眼底有淡淡的紅暈,顯然是哭狠了。
他伸手,將帶著寒意的指腹撫上她的眼角,看到她隱在內側的一邊臉頰似乎有著未散的潮紅。
若是細看,就會看出上面有淡淡的指印。
南云衡收回手,聲音冷了幾分“喬氏動手打你了?”
悟雪怎么沒告訴他!
落意忙搖頭,“不是的,沒人打我。”
“你若不說,我自會派人去查。”
落意無奈,只得如實告訴他,“是我母親林氏。”
南云衡知道林氏待她與尋常母女不同,卻不知她們的關系已然到了僵點,幾乎毫無緩和的可能。
南云衡看著她的小媳婦,從前在溫府過的是艱辛的日子,如今在侯府,亦是如履薄冰。
每天不僅要面對老夫人跟兩位嬸母的為難,還要言聽計從的討他母親孫氏開心。
在侯府的日子過得更艱難。
她側過身,不讓他看到自己此時的神情,只是柔聲道,“世子不用擔心,你回去好好歇著吧,若晚了母親定要說我不懂事……”
南云衡沉了眸,沒有接話。
燭火將二人的身影拉的極長,不知過了多久,南云衡才緩緩開了口。
“你愿不愿意陪我演一場戲?”
“世子說什么?”落意不解,現在屋里只有他們二人,演戲給誰看?
南云衡道,“不是指現在。”
他起身,朝落地香爐旁走近,用細勺撥弄著里面將燃盡的香灰。
“你與我演戲給母親看,我幫你在侯府過的舒心。”
互贏共利,豈不美哉?
“你只需配合我在旁人面前作恩愛模樣,尤其是母親跟前,有我護著你,你的日子可過的舒心,不會再有人為難欺負你。”
落意聽的心驚,那豈不是……抱大腿?
可依附著別人才能得以生存,她總覺得不切實際。
她靠自己,也能不讓別人欺負。
看著他的側顏,落意忽而腦子一熱,脫口而出“世子若真覺得我可憐,便在合適的時間給我一封和離書吧。”
在他要撒手人寰時,給她一封和離書。
讓她能帶著嫁妝安全離開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