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滾開,否則今日必讓你血濺當場。”
咸陽城郊的民居之中,李左車手執三尺青鋒,對準張良,滿臉悲痛道。
“李兄,冷靜啊!”
“沖動是魔鬼,千萬不能去白白送死。”
“這是秦人設下的陷阱,就等著我等自投羅網。”
張良面無懼意,苦口婆心的勸解道。
“我李氏一族盡皆慘死,我妻兒家眷如今受盡凌辱,被懸于咸陽鬧市。”
“你這個時候讓我冷靜?他媽的……”
“滾開……否則休怪我手中青鋒無情。”
李左車直接把長劍抵在了張良的頸部,悲憤欲絕道。
“李兄,我張氏也被滅門。”
“逝者已矣,生者更應當好好活著,伺機報仇雪恨,讓他們三泉之下可安息。”
張良眼眸之中,充斥著絕對理智,十分冷酷道。
“哼,若非如此,我早已將你斬于劍下。”
“你想茍活,我不攔著你。”
“妻兒受辱我之過也,就算不能救下他們,我也要陪他們一起共赴三泉。”
“你口口聲聲報仇復國,可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報的什么仇?復的又是什么國?”
“此次黔中設局,那嬴政老兒毫發無損,我六國義士盡皆赴死。”
“完了,什么都完了!”
“張良,你就是渾蛋,將六國余薪一朝葬送,已經永無翻身之機了。”
“與其惶惶不可終日的茍活,我李左車,乃趙國武安君李牧之孫。”
“只有戰死的武安君后裔,沒有茍且偷生的李氏之人。”
“你已經徹底瘋了,李大爺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
“大丈夫立足天地之間,何惜此身,死亦何懼之有乎?”
李左車毫不留情面的數落著張良,最后慷慨激昂道。
“哎!”
“既然李兄決意赴死就義,子房豈敢再三阻攔。”
“其實活著要比死更加艱難,李兄保重。”
“子房若大難不死,每年今日都會與李兄暢談天下大事。”
“世間誰人能不死?”
“子房只想留下有用之軀,靜觀天下風起云涌,以待時變。”
張良滿臉苦笑,真誠無比道。
李左車當然明白張良話中的含義,像他們這種被舉世所不容的人,的確活著更難。
那無盡的絕望與親友慘死的痛苦,會無時無刻的折磨著內心,日夜遭受良心的譴責,仇恨將伴隨終生。
“張良,記住你今日所言。”
“老子下了三泉之后,別忘了每年告知一二,這天下的變化。”
“縱馬揚鞭衛家國,胡服騎射誰堪敵。”
“身死亦有魂不滅,趙郎何惜九尺軀。”
“匹夫尚知亡國恨,山河寸寸盡忠骨。”
“佞主甘為喪家犬,乾坤顛倒日月移。”
“秦軍破境子妻離,已無宗祠訴血淚。”
“大夢十年方得醒,社稷神器終歸秦。
“斬盡世間不平事,吾輩豈是無情人。”
“哈哈哈哈哈!”
李左車神色悲痛,又復雜萬分說完,然后便哈哈大笑的瀟灑離去。
張良看著李左車離去的背影,最終長嘆一聲。
趙郎何惜九尺軀,只因錯付君與臣……
趙國男兒,當真不負悍趙之威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