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幾分茫然,而后,他纖長的睫毛上下一扇,眼中的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漸了然的平靜。
“慕施主。”是確定的語氣了,羽寂再次盤膝坐下在日夜消磨他法力,腐蝕他身軀的弱水中,平靜的對著黑暗的空氣道。
而他方才站起來的瞬間,展現出他浸沒在水下的大半身體,濕透的布料便緊貼在他身上,濕漉漉的勾勒著他壯碩的身軀,透出剔透的膚色。
包括八塊腹肌以及優美的人魚線。
還有,滿身的猙獰傷痕,其中最顯眼的是有兩處劍傷洞穿了一側肩胛骨和心臟的位置,還有一道跨越了大半腰間的狹長傷痕,血肉模糊的,還再流著翻新的血,浸泡在水中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炎。
但橫豎是難以愈合了。
漂亮的肌肉輪廓和肌骨上的傷痕交融在一起,沖擊力太強,讓慕璃暗自心驚之余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道:“疼么?”
“不疼。”
肯定的語氣,不似作偽。
“真的嗎?”慕璃道,做出魯豫臉:“我不信。”
“哈哈,慕施主還是這樣有趣。”
即使羽寂看不見水牢里還有其他人存在,羽寂還是和空氣中突然出現的聲音對話得津津有味,飛紅的眼尾下,那一點淚痣宛如綻開的桃花。
只是他的眼中暴戾之氣遠遠超過初見時隱約的泄露,猩紅嗜血,以至于他不得不閉緊雙眸,以免那過于冷酷殘忍的眼神嚇到人。
而且反正也看不到附近有人,他閉上眼睛,也不算不禮貌。
“確實有點疼的。”羽寂道,說著還做作的哎呦了幾聲,賤兮兮的,他道:“施主可會心疼小僧?”
是在輕飄飄的將傷痛掩飾過去?
“不會。”慕璃回答得果斷,“畢竟,又死不了。”
確實,作為百鬼之一的旱魃(尸魃),每一只都是不死不滅。
可以痛可以被監禁可以被折磨,但是不會死。
這個設定還真是……一言難盡啊。
可以真正實現生不如死,不用擔心你折磨人時不小心出了人命,想怎么搞怎么搞,隨意對待欺凌抖沒有關系,真是抖M必備體質……啊不是,這不是修真之人最是渴望和追求的永生?!
“你長頭發啦,像是個俗家弟子了。”慕璃感嘆著,轉眼又話鋒一轉:“這里是哪里,你真的是羽寂么?究竟發生了什么?我怎么會在這?”
“不是所有問題都有答案的。”羽寂道,“所有的答案都在你心中。”
“你在打什么啞謎?不能好好說話嗎?現在可不是參禪的時候啊!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啊!”
羽寂笑而不語。
而后他的身影連同這一座水牢都變得模糊。
這一整個空間都開始坍塌緊縮并迅速凋零。
“你說話啊!喂!你告訴我啊!”
“來找我吧。”羽寂道,這一次他沒有自稱小僧或是貧僧,他只是讓她來找尋那個純粹的我。
“來看一看我。”
“我會在天音寺等你。”
“我會等你。”
……
尾音上翹,他露出一個好看而邪惡的笑,明明還是那個人,卻“看”得人不寒而栗,與此同時,他身上耀眼的圣光一瞬間寂滅,陰暗的水牢陷入無盡的黑暗。
而黑暗中鋪天的鬼氣覆蓋翻涌,整座牢籠在震顫中淡去。
終于,面前的一切如同泛著漣漪的湖面,在一圈一圈的蕩漾后終于回復平靜。
慕璃莫名的踏出了四面都是墻壁的水牢,而來到另一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