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宇子其實還是想活下去的,雖然后事都已經安排好,但他不過五千歲,又有化神期待修為,成為一宗之主,怎么會真的甘愿白白死去,為后來者讓位呢?
即使這個后來者是他欽定的相中者。
“我就感覺天醫谷的醫術未必強過我們蓬萊,還是渺殊君給的方子有門道。”
病榻上,無宇子強撐著起身,強笑著和魏律之絮叨,魏律之近些日子對他的照顧盡心盡力,他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
雖然現在一應事務都交托于他,但魏律之相當知道分寸,不僅每件事都會事無巨細的定期回稟于無宇子,行事上也毫不僭越,這樣讓渺殊君在門派聲望提高的同時也讓掌門頗具好感。
“掌門自然會好起來的,”魏律之將宗門事務回稟完畢后,末尾又這樣安慰著。
“是啊,老夫最近自覺多了不少氣力,想必很快能大好了,等我恢復了,還有幾門秘術要親自傳你呢!你雖不是我親傳弟子,但是,卻遠勝過我的親傳弟子啊,啊,后山朗泉下埋的千年好酒昨日芳菲還未與你對飲。
從前不舍得喝,現在大病一場想開了,若我恢復了,定與渺殊君喝個三天三夜!”無宇子說得樂觀,雖然魔毒纏身,卻絲毫不減氣度,他病了若許年,本已不抱希望,但近些日子卻漸漸的恢復了氣力,也能坐起來了,想來身體終于開始恢復,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吧。
魏律之和屋子內的其他人一起表面應承,說盡了大意是掌門離恢復不遠的好話,在魏律之的引導下,大家順便再拉踩了一下天醫谷,讓掌門決定還是老老實實接受門派自己的療方,這樣病氣纏綿的屋舍里逐漸熱鬧,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掌門亦對未來的生活抒發了許多的暢想,大抵是想趁著大病初愈時,再有一番作為。
但魏律之卻心知真正的毒發已然開始發作了,接下來的日子,掌門的身體會完全被魔氣蛀空,但表面上卻似乎可以自如的活動。
但這自如活動的代價卻是后來的每一次發作都會使人痛不欲生,身體會全身冰冷,冷到連發抖的力氣都沒有,直到三月內雙耳失聰,六月內雙目失明,一年內雙腿殘廢,兩年后口不能言。
屆時,這昔日的一宗之長,化神境大能,或許連蓬萊的一條狗都不如膽廢人,大小便不能自理到比之人間最尋常的老人還惹人厭煩,于是那個時候,他的死或者活都不在重要。
或者說,無宇子的死活都已經任由魏律之拿捏了,全看哪一種對那個時候的他,最有利。
魏律之正入神的想著未來的景象時,無宇子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渺殊君為何一直凝神皺眉啊。”
“我是在想,掌門身中魔毒的根源……”
“哼!有什么好說,定是魔族下手。”
“唉。”魏律之模樣苦惱而內疚的嘆了口氣:“如果當初舍弟未在秘境對魔族精銳趕盡殺絕,想必也不會招致如今這樣的禍端,還連累得掌門被牽連,這樣的受苦……”
此話說完,整個屋子里的人皆是一靜。
“唉,你也不要過于怪罪翾殊君了,他此舉本也是為正道做了件好事,只可惜、可恨魔族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