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個人拿著一把石刀,也是這般的架在他的脖子上喝問他。
那一次,他嚇得肝膽俱裂,卻不是因為這人的喝問,而是因為父親滿是刀痕的尸體。
他的父親,就死在那一天,死在那問他東坊和西坊為何繁華的一天。
那幫人后來并沒有殺了他,而是讓他坐上了父親的位置,當個傀儡。
他母親先死,父親又喪,滿腔的怨恨,卻被敵人強行按在位置上當做傀儡,一過就是一年。
那時候,他是真的想死,可是,他不能死。
怎么能死呢?
自己死了,母親的仇誰報?父親的仇誰報?
難道任由這些仇人,在自己尸體上跳祭祀舞么?
他幼年在火都學習,知道幾個成語,也明白忍辱負重和茍且偷生是不同的。
這些仇,這些恨,他都要報回來,都要還回去。
“嘿,小子,你想什么呢?”
憤怒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又是刀將軍,把他從記憶中拉出來。
“我殺了你信不信?”
刀將軍的刀向前遞了遞,刀還沒占到脖子,刀上面的圖騰力量已經碰到脖子了,鮮血瞬間流出。
“刀圖騰的力量,果然鋒利難擋。”
褐東笑著,伸手推開脖子上的刀,說道:“你不敢殺我。”
刀將軍眉頭一皺,卻也明白,褐東知道聯盟在做什么。
攻城五天,每日都能落下城下,卻一次都沒有攻進去,就是傻子,也明白聯盟的想法了。
“你打不過人王吧?”
褐東問道。
刀將軍收了刀,不滿的哼了一聲,道:“知道我不會殺你,就自己下去,早些調配大軍,明日還有人攻城呢。”
褐東并不在意他的輕視,只是說道:“你果然打不過人王。”
迎著刀將軍不滿的目光,褐東伸手指向身后那條直通城墻的大街道:“當年人王,就在這條路上,為我手刃了所有敵人。”
他的目光,注視著那條大街,仿佛看到了拿刀只身前來、背上斜背著一把人高長劍的人。
那一日,人王以取劍回歸看望他為由,入了東望城,又邀各家首領來這東坊大街,讓他們給他講講,褐東的父親是怎么死的。
這些人帶著戰兵聚集在這里,顛三倒四的說了一堆不是理由的理由,準備就這么敷衍過去。
一個人王,一把長劍,他們不懼,這城里,有他們萬余大軍呢。
他們斷定人王不敢拔劍,但他們錯了,人王拔劍了。
那一天,他就站在一年前他父親死時,他站著的那個地方,目睹自己的仇人,被人王一人一劍全部授首。
然后人王來到他面前,摸著他的頭,對著由始至終一動不動的他說:“跟你父親一樣軟弱,還偏要不眨眼的看這一切,嗨。”
從那一天之后,他重新領了東望城城主的實權,也是從那天開始,他開始尋找死亡的契機。
其實,他已經隨時可以死了,因為仇報了,可是欠下的恩情還沒還,所以他還不能死。
但這一天,已經到了。
“殺進去吧。”
從回憶中恢復過來的褐東,突然對刀將軍說道。
“今日所有那些反叛者,包括他們的家眷,都被我誆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