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睡眼惺忪,正是適合深睡眠的大好時光,然而自己卻頂著倆碩大的黑眼圈,與屋內的椽柱面面相覷。
想起月老那句“事關生死的人命官司”,杜襄兒哀嘆一聲,拖著疲憊的身軀走了出去。
“吱吱、吱吱”,分明已經入秋許久,怎么還能聽見蟋蟀的叫聲?杜襄兒鬼使神差地跟著這詭異的叫聲且困且行,卻看到幽磐所的正殿中,一個身影晃晃悠悠地飄蕩其中。
杜襄兒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根據自己多年觀看宮廷電視連續劇的常識,莫非,冷宮真的會有冤魂索命鬧鬼事件么?
默念了幾遍“我是唯物主義者我是無神論者鬼神都是客觀唯心主義”,物理驅鬼實踐者杜襄兒后退半步,一鼓作氣沖了進去,小心翼翼地接近著殿上的“阿飄”。然而距離“阿飄”還有三步遠時,對方依然沒有動靜,反而是房梁上,明晃晃地懸著條極不吉利的白布……
……三尺白綾?
杜襄兒一個激靈,當機立斷踏上被“阿飄”踢翻在一旁的板凳,用力抱住她的身軀,用盡吃奶的力氣向上托舉,結果連人帶凳一起摔了下去,成功變身移不動版肉墊。
顧不上再次被殃及的屁股,杜襄兒連忙去探對方的鼻息。
這小姑娘約莫十七八歲,巴掌大的小臉青白相間,進氣多,出氣少。杜襄兒屏氣凝神,指尖處感受到微微地翕動,似乎是一息尚存。
見她依舊昏迷不醒,杜襄兒回憶了下所剩不多的醫學常識,咬咬牙,用力向她人中處摁去。
“疼……”幽幽中傳來微弱的抗議聲,杜襄兒松了一口氣,起碼痛覺神經還能正常運行,看來這口氣是活過來了。
“你是……”話音未落,只見對面的人瞬間淚盈于睫,嗚咽著掙扎道:“姑娘何必救我?我這樣的賤命,本來就不應茍活世間。”
“咳咳,姑娘連尋死時的用詞都運用得如此高雅,也是個大家閨秀吧?”杜襄兒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摁住她顫抖的小手,“見義勇為也得有報酬不是?我給你算便宜點,就給我五百兩黃金作為報酬吧!”
天地良心,杜襄兒只是隨口胡謅的,哪知對面的姑娘稍一思索,便點點頭道:“這倒不難,您可以拿著我這只手鐲,出宮去敦化坊找鄭家,我姐姐鄭漣漣自然會給您五百兩黃金的。”說罷,眼神不由向懸掛著白綾的一側瞟去。
倒是個實心眼的傻姑娘。杜襄兒嘆口氣,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些:“姑娘,你可能不知道幽磐所的規矩,你看啊,”她指了指正殿的大門口,耐心解釋道:“我們每兩日,才能出去一個時辰,這里又沒有共享單車……”
“共享單車是何物……?”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杜襄兒語重心長道:“就算我不遠萬里跑到你家門口討要報酬,假設你已經咽氣了,又如何證明我不是謀財害命的兇手呢?你給我手鐲,是來恩將仇報的吧?”
“您誤會了……”對方氣勢減弱,杜襄兒趁熱打鐵道:“你看啊,你要是在這里吊死了,咱們這里就成了兇宅,房價都會落的……當然房價什么的并不重要,萬一我哪天半夜出來透口氣,恰好遇到了故地重游的你,你說我是睡不著,睡不著,還是睡不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