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你說什么？]
異常沙啞干澀的聲音從喉嚨里擠出，像是兩片粗糲的砂紙摩擦在一起去發出的聲音，難聽又刺耳。自從他變成它后，它就再也沒有主動開口說過話。
人類的語言……對它而言成了一種刺激和折磨！
只要開口說話，體內殘留的人性和習慣就會讓它想起那些可怖的血色畫面。它會記去起，自己是如何撕碎和吞食自己曾經的同胞，把他們當成食物吃掉……又是怎么在吃飽喝足后，在其他人哭喊著求饒和救命的懇求里清醒。
看著滿地的狼藉和沾滿鮮血的自己，陷入無盡的痛苦和自責！
可悲的是，不論它多自責和愧疚，只要餓了……哪怕前一秒還在清醒的抗拒，下一秒，在食物面前，它就會變得多瘋狂和可怕。
面前女軍官眼中冷漠的神情，讓被認出來的它既羞愧又無地自容。上下滾動的喉結，以及變亂粗重的呼吸，出賣了它此刻復雜慌亂的內心。
它的反應明確的告訴關嵐——她……沒認錯。
眼前這鹿頭人軀鹿身的怪物，確實是她為數不多，能夠被稱之為朋友的人。
她張了張嘴，啞了片刻，最后卻突然笑出了聲，“……哈，哈哈哈、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我第一個要殺的‘鬼’，竟然會是我的朋友？”
說到這，關嵐的眼神突然變得極為尖銳，連同質問聲都變得刻薄。“小雅和圖圖呢？他們在哪？你敢告訴我嗎？方海！”
厲聲質問，撕開彼此間最后一張遮羞布，更像徹底打碎了什么。
[小雅、圖圖……]
樣貌可怖的青鬼默念這四個字，神色也因為這幾個字開始變得茫然而慌亂。在重復的默念里，它高大的身體忽然抽搐起來。像是打開了某個可怕的開關，被封鎖的記憶猛地傾倒而出。
讓青鬼本就波動的思緒徹底變得混亂，直接讓那強壯健碩的雄鹿變得躁怒。四蹄不安的在地面踩踏，直接將青石磚的地面踩得稀碎，發出沉悶的聲音。沉重急促的呼吸從鼻孔中噴出，猶如一只被逼到陷阱角落，狂躁失智的公鹿。
甩頭間，頭上巨大的鹿角劃出沉悶的破風聲。青瑩色的鬼火變得不安，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樣，開始四處噴濺。不管能不能燒沾上就著，就連亂石林的石柱都被點上。直接將青鬼四周變成綠油油的火場，陰冷極寒的氣息開始像四周瘋狂蔓延。
她看著眼前陷入回憶而躁怒狂亂的怪物，眼中冰冷銳利的神色慢慢變得沉默。在閉上眼再睜開眼后，關嵐選擇火上澆油。
“你不說，讓我來說，你、把他們當成……”
[夠了！閉嘴！]
青鬼捂著頭狂甩，崢嶸的鹿角輕易撞碎一旁的石柱。它想要抑制那些血色的記憶蘇醒，越是阻止，心底的戾氣和暴怒就越盛。在關嵐持續不斷的言語刺激下，一聲嘶吼響徹亂石林。青鬼朝著關嵐所在的位置急沖而去，氣勢驚人。
鹿蹄所踏之處磚石碎裂，在鬼火之下化為齏粉。這還不算，青鬼沖到那鬼火便燒到那，所過之處一片火燒。這處沒有燈光照到的地方頓時被這股鬼火照亮，更加增添此處的陰森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