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茴隔了幾天才知道,蘇父帶回來的老太太姓梁,蘇父讓他們都喊她梁阿姨。
那天時茴帶著晚晚在午睡,大嫂來敲門喊她說公公和定芳快打起來了!
時茴想了想,用枕頭把晚晚圍在中間以免她翻身摔下床,自己跑去了隔壁樓的公公家。
定芳面紅耳赤的瞪著眼睛,蘇父坐在藤椅里也是臉色不好,時茴輕輕的問:定芳,怎么了。
蘇定芳看到小嫂子仿佛看到了親人,眼淚瞬間就出來了,拉著時茴就往時茴屋里走:去你那里,我沒辦法留在這里了!
身后,蘇父甩了一句:不想住你就滾出去!
半個小時以后,時茴終于明白了蘇家父女的矛盾。蘇父讓定芳去相親,定芳覺得這個節骨眼說這事是因為蘇父要和梁老太太雙宿雙飛嫌她礙眼了,蘇父就說老太太在家里是有貢獻的,現在大哥的女兒早早都是她帶的,定芳就想到自己姆媽了,脾氣就上來了。
“他跟我說一個住進來沒多久的老太太對蘇家有貢獻?那我姆媽呢!她為他生了三個孩子服侍他幾十年,尸骨還未寒呢他感恩別人的貢獻去了!”
“你喝口水,冷靜冷靜。”時茴端了杯水給她“其實我理解你說的,但父母擔心子女婚事也是正常的,你別老覺得是為了趕你走?”
“我是不準備結婚的。”定芳干干脆脆地說“小嫂子我這輩子不結婚。”
“這……”時茴有些吃不準小姑是和公公賭氣還是真心話“你什么時候開始有這想法的?為什么呀?”
“那可早了,很早很早。”定芳回憶“小嫂你知道我們家以前有多窮嗎?我和我哥放學了去撿菜葉子,家里雞蛋是要放饅頭一起炒的,餿了的米飯洗一洗還吃下去……但姆媽還是把我們衣服都洗的干干凈凈的,沒讓我們挨過餓,阿爸每天在外面打牌還要輸錢,回來大爺一樣躺著喝口水都要姆媽送到手里,我看著看著就覺得,我才不要結婚。”
“也不是每個男人都這樣的。”
“我知道的,你說阿爸不好,但比他壞的也很多啊,打老婆的不工作的吸毒的,比他好的更多了,大哥不抽煙不喝酒多顧家啊,小哥也是舍不得讓你做家務,可是,我不想冒險,不想結婚。我不想為一個男人而活,也不想為孩子而活,我想做我自己要做的事。小嫂子你知道嗎,我想做點生意,我有很多想做的事,里面沒有結婚這一項,我就想這個社會難道不能有人不結婚嗎?”
時茴說:“嗯,想結婚可以結婚,不想結婚可以不結婚,這其實是你個人的選擇的自由。”
“等我賺到錢了,我就搬出去,我蘇定芳不用靠男人也能過上好日子的!”
晚上,時茴把定芳的事告訴了丈夫。
蘇定國沉默了很久,時茴知道他是在消化這個信息。
“其實,社會是在進步的,以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在我和你就都是自由戀愛了,現在可能不結婚很少見,但是幾十年以后就見怪不怪了。”
“可是現在她還是會被別人指指點點,她不結婚她以后怎么辦,老了怎么辦,沒孩子怎么辦,做老姑娘有什么好光榮的!”
“也沒什么好羞恥的。她的人生她自己決定,你做哥哥的,支持她保護她理解她就夠了,哪來那么多事,如果將來晚晚不結婚……”
“我養我女兒一輩子!”
“那你心里,不就有答案了嗎?”
蘇定國被老婆說的又陷入了沉思,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妹妹對童年的經歷,母親的生活和父親是有諸多看法的。再想了想他有點自責,在這個家里,蘇父重男輕女根本不把女兒放在眼里,蘇母因為自身已經很辛苦也無暇給女兒更多照顧,而他和大哥,免不了也覺得理所當然,妹妹洗衣服,洗床單,拖地,都是理所當然的,而他們,可以出去打籃球,游泳,睡到日上三竿……
隨她吧,如果那是她要的,就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