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我對面的秋千上坐了一個人,而我一直沒看到他。從曲著的腿來看,他的身高起碼有一米八,他一直低著頭,短袖外的胳膊上,一大塊淤青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他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用腳在地上點著,剛把自己騰起來一點,立刻用腳剎住,像是在逗秋千玩樂。
我也學著他那樣一下一下的點,但沒控制住力道,秋千帶著我原地打了個轉,待我穩住身形,對面的少年已經抬起了頭。
坐的有些遠,倒也看得出是一個面目瘦削、五官分明的人。我覺得他長得一定不丑
同齡人里,大家幾乎都是能睡多久睡多久,尤其在假期,大有睡到地老天荒之意。所以我對這個少年更留意了些。
旁邊跑過來一個女生,個子有一米七,穿著黑色短褲和白色T恤,身材出挑,扎著高馬尾,清清爽爽,手里拿著包子和豆漿,遞給了坐在秋千上的男生,順著他的眼神看到我,低頭問那個男生,我猜應該是問是不是熟人之類的話。
孤獨的清晨,對面情侶,而我單身貴族。
我也閑得無聊,將秋千繩轉著擰在一起,然后松開腳,頭微揚,看著天旋地轉,偶爾余光掃一眼對面的情侶。
他們好像起了爭執,男生從秋千上站起來,包子和豆漿掉在了地上,他情緒很激動,聲音也壓不住了,“你這樣就是害了你自己,我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女生拉住他的胳膊,“哥,求你了,這事說出去我就只能去死了”。
“可是…”
“哥,沒有可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女生的聲音變成了哭腔,男生將她抱進懷里,一直撫著背去安慰她。
原來不是情侶,是兄妹啊。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離開秋千,起身去大街上晃悠,入秋后,風吹走了北半球的熱意,也吹醒了我的記憶。
爺爺奶奶從小偏心二伯,給他們家買房買車,甚至想用父親的錢貸款給他們家小兒子買房,這事導致父親與全家決裂,后來他開始家暴母親,將自己的所有怨恨發泄給妻子,覺得她是掃把星,她把這厄運帶到了家里。
從小父親也不管我,他眼里只有修車,只要我考不好,就用皮帶伺候,初三那年,他告訴我如果考不好就直接出去找個車撞死。我當時怕極了,不要命的學,考上了現在的高中。
我一直覺得長大了,這樣的日子就會得到改變,父親就會畏懼我的年輕,對母親好一點,可是這一天什么時候到來?
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什么時候是個頭,走在街上,市井氣息,人間煙火,街道兩旁都在施工建樓,生活每天都在變一個樣,所以一切真的都會好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