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的燈彷佛更亮了一些,與天上的月亮一同映照著屋內的三人,酒香透過窗子傳的老遠。
“林先生,這么多年一直住在這里嗎?”推杯換盞,幾番下來,賀西霖已經有了幾分酒意,也開始和林鶴之暢談起來。
“哪兒的話,這么個破房子能住多久,我自己搭的。住了快一年了吧。我素來是這樣,找個地方住段時間就換地方。”林鶴之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真是委屈先生了,如此清苦的日子。”
“哎喲,您快別先生先生的叫我了行嗎?就鶴之就行。”林鶴之笑著大聲說,“不清苦,這不還是有酒喝嗎?隨便找個活干,有錢了換酒。”
“鶴之兄真性情,令人羨慕。”賀西霖笑著看向林鶴之,眼神里帶了幾分欣賞。
“就當您這是夸我。”林鶴之也笑著,“再說,我怎么敢在忠慈門面前談志向呀,要談也是何門主來談。門主想必是志在天下。”
“哈哈,同是淪落之境,老夫也不談這些了。忠慈門這一敗,想緩過氣來,就難噢。”何文鼎也喝的有些醉意。
“您這是過謙了,我知道,忠慈門太祖朝就有那個響當當的旗號嘛,忠順天地正義,慈濟社稷蒼生。”林鶴之說著。
“哈哈哈哈!慚愧慚愧。”何文鼎也放聲笑了起來。
賀西霖看向何文鼎,心里升起一陣暖意。這么多天了,從燕州出來便一言不發,這一番暢談可實在難得。先前的戰事持續那么久,上一次門主如此開懷大笑是什么時候的事?自己已經沒有什么印象了。
“何門主,剛才賀少俠說,您二位是要去巴蜀,您是要回去重整旗鼓、東山再起吧?”林鶴之突然問。
“哈哈,老夫如今有如喪家之犬,哪敢提什么東山再起,不過回去必是要養精蓄銳,絕不能讓忠慈門毀于此。”何文鼎說完,一口飲盡碗中的酒。
“何門主。”又一番推杯換盞過后,林鶴之沉思片刻,放下酒碗站起身,“晚輩藏了這么些年,血海家仇難報,平生壯志難酬,現在這么活著還不如那日一同隨家父成仁,今日有幸得逢門主,不知門主、門主可否攜我同行?”
何文鼎和賀西霖都愣住了。
“忠慈門潰敗至此,眾多家將死的死、散的散,巴蜀也不過剩個田莊,你竟愿……”賀西霖呆了好久才說出話。
“家母留給我的最后一句話是讓我就此歸隱,做個此生再不沾刀戈的清閑人,可天下如此,林家如此,鶴之豈能置身事外?與門主攀談至此,鶴之敬仰忠慈門這份大義,若能追隨忠慈門,哪怕只做兵卒,鶴之心向往之!”林鶴之字字鏗鏘,令賀西霖一時無言以對,轉頭看著何文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