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西霖的祈禱或許真的奏了效,何文鼎選的路繞開了所有的關卡隘口,歷時一年,終于從燕州抵達了巴蜀,恰是陽春三月,蜀地嫩柳如煙,隨處可見不知名的花朵綻放芬芳,展現出與塵世隔絕的淳樸與仙氣,令羈旅漂泊的人無限陶醉。
“快來,鶴之,你看,這就是我曾經住過的房間,這個院子變都沒變過。”進了成都,賀西霖就興沖沖地拉著林鶴之到處轉,一路轉回了舊府邸。
“果然巴蜀仙境名不虛傳啊,能在這安身真是享福。”林鶴之屋里屋外轉了好幾圈,隨便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門口,“哥,一進成都就在城門口迎著的那個秦什么嵐是個什么人物啊?”
“秦以嵐是門主從年輕時就一直用的近身護衛,后來門主就把他派在了巴蜀鎮守,在忠慈門里少俠、將軍的近身護衛都稱屬官。門主以前提過他父親以前也是忠慈門的將軍,很早就殉身沙場了。”賀西霖也拉了一把椅子在林鶴之身邊坐下,“他跟著門主時間比我還長呢,我一直叫他秦大哥。怎么啦,你怎么關注到他了?”
“怪不得呢,我就瞧他像個人物,指指點點的忙里忙外。”林鶴之咂了咂嘴,“見著我不由分說就‘卑職拜見二少俠’,把我嚇了一個好歹。”
“怕什么。巴蜀人才多了,以后夠你認識的。”賀西霖笑了笑,“以后咱倆都住這個屋子,你住里面那間,門主住前面那個屋子。”
“喲,大哥,您這住過那么久的老屋子分我一半,太抬舉我了吧?”林鶴之戲謔地瞟了瞟賀西霖。
“少貧嘴了,統共就這么幾間屋子,要不然我還讓你睡到大道上?”賀西霖拍了拍林鶴之,“走吧,巴蜀家鄉酒,你不是念叨了一路了嗎?”
“好呀好呀好呀!”林鶴之一躍而起,“哎,去門主那一起喝,我看門主一回來就進屋子了,是不是走累了?正好喝酒解解乏。”
“門主累了,就不去打擾他老人家了,這次哥陪你喝。”賀西霖愣了愣,掩飾了過去。
他知道何文鼎此刻定是在睹物思人,數十年后再度回蜀,到處物是人非,自己又是這般狼狽模樣,他怎能不辛酸?賀西霖知道他需要一個人靜靜地療傷。
賀西霖沒有猜錯,何文鼎此時躺在了老屋的床上。他似乎什么都沒想,卻又好像一直在想。那年受任于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此后十數年南征北戰,如今帶回故鄉的只有巴蜀兒郎的忠骨。再撫一撫鬢邊的銀發,怎不覺得自己愧對忠慈英魂?這份傷痛,到如今也只有獨自吞咽了。
“忠慈不亡,忠慈不亡……”何文鼎自言自語著,目光在熟悉的房間里穿梭。
“門主。”不知何時,秦以嵐走了進來,站在了何文鼎身邊。
“以嵐,都不在了……”何文鼎仿佛知道秦以嵐想問什么,一把抓過了他的手。
秦以嵐抿了抿嘴,眼里噙著淚水:“屬下猜到了,聽聞燕州防線全潰了,屬下就猜到了。門主……到底是誰干的?”